“怎么?”陆羽放下鱼肉干…
夏侯惇的话还在继续。“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偏偏你又胆小如鼠,若是两军对垒,你总是有多远躲多远。”
似乎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夏侯惇补充道。“子宇,我说你胆小如鼠,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陆羽摆摆手…
事实如此!
再说了,他不觉得那是胆小如鼠,陆羽觉得那是珍爱生命…
所谓珍爱生命,远离战场!
“嘎吱”一声,夏侯惇也咬断了半只小黄鱼,一边咀嚼一边继续道:“可偏偏,胆小如鼠的你,一把火就在这博望坡烧死了几千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呵呵…依我看,你比那坑杀赵卒的白起要狠多了。”
哈欠…
陆羽打了个哈欠,语气却变得郑重了一些。“夏侯大哥,胆小如鼠也好,杀人如麻也罢,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再说了,这是乱世呀,在这乱世中若想要做个好人,那恐怕比做一个恶人更难,更要深知大恶大毒!”
这是陆羽由衷的感悟…
三国是绚烂的,是美丽的…
但从审美的角度看,最危险的事物往往最漂亮,最太平的时间往往暗藏祸乱!
最乱的三国,这中间迸发出多少精彩故事、奇妙性灵、灿烂生死!
这个时代到处都是明枪暗箭…
这个时代的每一个都是活在极限里。
陆羽感悟颇深…
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麦子,都颗颗锋利如刃;
这个时代的江河,流淌血红的岩浆,这个时代的牡丹一碰就炸,这个时代的美酒滴滴是鸩,这个时代的晚风…吹来的都是饱满的诡计!
基于此…
这个时代若是想做个好人,那必须比恶人更熟知大恶大毒!
这个时代的曹操会用屠刀屠城!
这个时代的关羽、张飞,会用兵器杀人!
这个时代的刘备,则用仁义杀人…
至于陆羽…他没得选,他不去火烧博望坡,那博望坡中被火烧的就会是他…或者是他的兄弟!
“有时候,我也想做个善人,可惜…这个乱世不允许!”
最后感慨一句…
飞球已经升入云层,不过…肉眼可见,在云层之下,靠近博望坡的位置又有一支飞球缓缓行来。
陆羽眼眸微眯…看起来,刘皇叔与许褚将军那边…事也办成了!
…
…
天空之上,孤零零的一个热气球,藤筐之中…
刘晔望着地面上的大火在感慨。
“仲康将军你看,这一把火可把博望坡给烧成灰烬了…”
“是啊!”许褚感慨道:“要我…也想不到,对手这火攻是从天上投下来的,这仗无论如何打,埋伏的一方都是徒劳,都要被焚烧!”
聊到了这儿…两人均是沉默。
他们没有一点点的亢奋,与之相反,烧死了这么多人,多少心里有些别样的感觉。
还是许褚想起甘夫人还在,聊这些话题有些恐怖了。
当即话锋一转,询问甘夫人。“夫人饿不饿,这藤筐内有吃的、喝的,夫人不妨吃些东西,补充下体力。”
此刻的甘梅…她浑身蜷缩着,被褥捂着她的大半身,她尤自不敢相信,她现在…是在天空中?
“咕咚”一声,一口口水下咽,这才让耳中的“嗡鸣声”消散了一些。
她哪里吃得下什么东西嘛!
可偏偏…
渐渐适应了这个飞行的过程,失去了原本的紧张,甘夫人却被另外一种情绪包裹。
“夫人的脸色这么煞白?这是…不适应么?”
许褚发现甘夫人脸色不对。
“不…”甘梅摆摆手,“是我…”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夫人是怎么了?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许褚再度补上一问。
甘夫人似乎是做了最后的心里斗争,她抿着唇,小声道:“两位壮士,可否…可否让这热气球降落一下,我想…我想小解。”
人有三急…
起初因为紧张,甘夫人没有意识到,可偏偏…随着越来越适应,一阵尿意席卷全身,要知道,从新野城飞往宛城,这中间需要许多个时辰,甘夫人就是再不喝水,也难以遏制…这种事儿!
呃…
刘晔与许褚彼此互视,这就有点尴尬了…
若说是飞球降落,那肯定不能降落,会横生枝节…
可热气球上不可能设置茅房的,甘夫人要小解这可怎么办?
“降落是无法降落的…”刘晔张口道,“那…”
他朝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会意,老实巴交的他张口道:“要不,甘夫人学我们得了,直接脱下裤子便在这藤筐里小解…反正是尿到外面,不当紧!”
这…
甘夫人一怔,所谓的不当紧,是外面、里面的事儿么?
她总不能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脱裤子小解吧!
她是魏王的女人哪!
再说…女人小解比男人要麻烦的多…时间也更长!
似乎是看出了甘夫人的顾虑,许褚补上一句。“我与刘皇叔都转过去不看就是了,夫人,难不成,活人还要让尿给憋死了么?”
呃…
刘晔登时有点懵逼,许褚是真敢说,就看甘夫人是不是真敢尿了!
“那你们,不许…”
甘夫人的语气都带着些许羞涩…
其实,不用他强调,刘晔与许褚也不敢偷看,这是魏王的女人,谁看谁死!
说时迟,那时快…
甘夫人凑到了藤筐的一角,刹那间,迎着风,那犹如雪絮一般的那啥,倾斜而下,疑是银河落九天!
刘晔闭着眼睛,光是听这个声音,他觉得就很罪过。
日后,魏王知道了,不会记仇吧?
突然间…刘晔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
…
博望坡的出口处,古道边,与博望坡内烧成灰烬不同。
这里…青山绿水,大有芳草碧连天之态。
刘备骑着的卢马,他牙齿咬着嘴唇,一双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凝望着那大火中的博望坡,凝望着那些被火焰包裹的将士们。
他想救这些将士们…
可…可他根本没办法去救!
“主公,还是先撤回新野吧!”赵云张口道…
“唉…”刘备的双手握紧,因为指甲太过用力,几乎嵌入了肉里…依稀鲜血从手中滴出。“若是…若是…”
刘备指着那被火焰包裹的将士们,那绝望无助哀嚎的将士们,他大声吼道:“若是此刻有一场透雨,那…那该多好啊!”
话音刚落…
一阵淅淅沥沥的液体从天而降,洒落在他的面颊上,耳朵上,鼻子上…甚至是嘴巴里。
刘备张口:“这是…天降甘露么?”
“阿嚏…”
刘备发现,袖子上竟是染上了那宛若“地黄”的黄!
这…
刘备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天降甘露!
而…
呕…呕…
(这不是象声词,而是一个“动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