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消失,四周仍旧是湿蛟文明早已经被盐壳覆盖的海洋建筑。空气中残留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这个梦太过真实,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我都记忆犹新,铭刻脑海。她是湿蛟的神,也是湿蛟唯一的母亲,但是这个伟大的神明却在脱离海洋以后失去了神力,唯一的母亲失去了繁殖后代的能力。
我想我已经知道湿蛟文明来到陆地上以后,骤然衰败,由一个创造了辉煌海底建筑文化的族群退化为一个蛮荒原始的野兽族群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文明的传承断绝。所有人存在的意义只剩下为种族的传承寻找方法。
女子要我杀死她,她的死会对湿蛟产生何等巨大的影响,几乎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再一次,我感受到了风。
梦境中的女子,我暂且将她称之为湿蛟之母,她说跟着风的方向走。在梦境中她曾经暗示我,风就是她的呼吸,循着呼吸就能找到她,也能够从这个地方寻找到出口。
风,很强烈,我能感受到气流涌动,在狭窄一些的地方还有猎猎风声。就好像是大海边潮水即将涨起,大雨即将落下之际的大风骤起。
跟着风的方向走,风来自地下,我还要向更深处走。
我已经无心去关注身边巨大的海底遗迹,口中咬着光源,艰难地在湿蛟们的造物中穿行。
由于风来自唯一的方向,而即使是那个唯一的方向上,经常也会有令人游移不定的分岔路口,每当我选择的岔路错误的时候,风向就会转变,湿蛟之母由吸气骤然转变为呼气,吹得我不得不掉头。
正如她在梦中所说,她是此间神明,无所不知的造物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了摔进去的那个淤泥坑,不由觉得荒唐,在我的知觉中,我进来的地方应该在我的上方,结果我向下一直走,却找到了出口。可能一个人之所以会迷路,与不靠谱的直觉与记忆有很大的关系吧。
顺着风的方向,再前进了一段距离,却听见前面有人说话。
气流骤然消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就看到前面有人拿着潜水灯,从黑暗中走出来,怪异地打量我一眼,“你是哪个方面的?是不是当逃兵落了单?”
我一看,这阴阳怪气的小子,不正是白夜嘛?他怎么没认出我来?随之我又反应过来,我一路连滚带爬,又在淤泥坑里趟了两轮,早就面目全非了,在这个光线不足的场景下,白夜没把我认出来倒也情有可原。
我一想,宁三和白夜在一起,他没把我认出来,不正好吗?
我就含含糊糊说,“我是一方面军的,老总。”
“一队的?要是一队人人都像你这么贪生怕死,丢下队友不管,我们还能实现长生大业吗?跟上。”他转身就走。
我也只得跟上这个戏精。
前面还有一群人等在那里,我一看,熟人还不少,宁三,重阳,还有二队的一群队员都在,”捡回来一泥巴猴儿。“白夜指了指我,”一队的人。“
其他人倒没有多在意我,宁三倒是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怪异地看了看我,”好大一只泥巴猴儿。“
“可不,看着难受。”白夜坐下喘了口气,“一队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们被母蛟袭击,队伍跑散了,宁山不打算收拢人手了,和我们直接在最深处汇合。”
白夜啧啧啧道,“不愧是宁家大爷,这么多人说不管就不管了。”
“丧心病狂呗。”
“行了泥猴儿,别傻站着了,跟着咱上路吧。
他们给我配了一副装备,我也没擦脸上的泥,就这么戴着潜水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二队的人由于装备充足,在面对母蛟时,就显得不那么狼狈了,尽情用弹药压制就行。不过尽管如此,二队包括我在内现在也不过十人出头,人员的折损也是触目惊心。
宁三在队伍中属于领头羊的角色,毕竟他的脑子里有妪姬墓的地图,而我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他交流这一路上的经历,只是可怜地在一边扮演一只泥巴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