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重阳对视一眼,重阳问:“这字是谁写的?”
这些字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如果说宁山的字我还不够熟悉所以要琢磨挺久才能回忆起来的话,但眼前这个人的字迹却是太熟悉不过了,因为我真的看过太多这个人的字迹。
这是宁汗青的字迹。
从远了说,向水当年寄给我的那几个包裹中的文件,里面都有宁汗青亲手写下的文字,往近了说,就是在刚刚,在那仓库里,黄河怪山的那几箱子文件中,就有几份是宁汗青亲手写下的总结。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地方的,以前的那些秘调局时候的文件都是繁体字,现在宁川亲启这四个字是简化汉字。但不管繁体简体,提划勾折的笔迹是变不了的。
甚至于我看了这么多宁汗青写下的文字,已经能够隐隐分辨出这些东西哪些东西是他年轻时候的字迹,哪些东西又是出自其人年老以后。
眼前宁川亲启这四个字,很有可能来自于宁汗青晚年手笔。
一股强烈的直觉冲上心头,我退后两步,低头端详那具匍匐在桌子上的干尸。
他不会就是宁汗青吧。
宁汗青有两个,这是已经可以基本确认的事情,其中一个宁汗青在1973年进入大兴安岭,在2018年的冬天,才恢复年轻的样貌,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神出鬼没。
既然说到这个人,又不得不重新提起那次真假难辨的公园谈话了,据宁二转述给我的是,除了年轻宁汗青以外,还有一个影子宁汗青,一直隐藏在暗处,又据胡启南的透露,李元一就是影子宁汗青的人。
但是影子宁汗青有什么理由会死在这里?在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面?
重阳看出了我打所思所想,“先看看文件袋里面是什么,说不定就能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我从那身上收回复杂的目光,将视线重新投向那个文件袋。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土黄色牛皮纸袋,并不是秘调局那种特制专用的类型。我把绳子解开,里面仍旧是厚厚一沓文件。
粗略一看,就可以知道这些文件是从各个地方搜集而来,放在一起的。纸张的大小、颜色、上面的文字都各有不同。
我看上面第一张纸,竟然是一封手写的信。而这封信竟然就是写给我的。
我吸了口气,和重阳站在那里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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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川:
想必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是坐在你旁边的书桌旁边的。
既然这封信重见天日,那么事情多半已经发展到了最后一步了,许多事情,即使是我仍旧活着的时候也不能控制,遑论死后呢。所以我并不知道,对于你来说,大局如今已经发展到何等地步。我只能挑选一些我想到的在这里告诉你,至于其他东西,都在这个文件袋之中了。
至于我的身份,当然就是你的爷爷,不过在宁家,亲情向来是不值一提的,所以我并不是以亲人的身份在与你说话。
我是宁汗青,一个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很多人身不由己的人,但是这样的祸害,这个世界上却有两个。我是隐藏在暗处的那一个,当我察觉到我的身份被另外一个宁汗青顶替了以后,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那就是我们可以玩一出帽子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