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丰跳下车,打开后车厢的隔离盖子,俯视底下蜷缩成一团的男童。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男童六岁,一眼过去一排瘦弱的骨头,细胳膊细腿全身无力,额头上噙满汗水,整张脸像是精心刻画出来的,精致菱角分明,不难看出长大后是怎样的帅气。
如果有别人仔细一探,会发现男孩的惊天秘密,可在后备箱长大的男孩注定不会被外人知晓。
男童双眼闪烁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也不辩解,冷冷对视孙源丰。
“最好别再惹怒我,没你的好处!”
男童轻蔑一笑,那神态熟悉感扑面而来。
孙源丰抽出怀里的弹簧刀,对准男童的腿狠狠扎过去,在触碰到骨头的时候迅速抽回。
血流了很多,腿上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样的伤害都没能让男童哼唧一声,只皱了皱眉,倚靠在隔壁盖边缘,冷冷望着他。
“不愧是他的种,硬气,好,很好,我倒要看看这次不给你上药,你能硬气多久。”
怒摔了隔离板,也不顾男童到底有没有躺好,嘭的残暴关门板声响彻在黑夜中。
孙源丰锁好隔离板,做回驾驶位,开车绕着菜市场转悠一圈,又跑到超市转悠一圈,买了块非常大的羊肉放到后备箱,开车到地下停车场,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男童听不到声音,这块隔离板是特殊材质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他喊破喉咙都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伤口血肉模糊,瘦弱男童突然开心的笑了。
真好,活了那么久,今天终于接近那个人生活的地方了,是不是说他和那个人的距离会更近一步呢?
不过那条疯狗可能会有所动作,也许是把他当做一枚棋子摆布吧。
不是习惯了吗?
出生还没学会走路就被扔给农村的一家养着,养到了五岁,还没来得及见识到世界的精彩就被带走,离开了那个地狱,转到另一个地狱。
那户人家很穷,一对年轻的夫妻,为了每个月的抚养费而接下这个活。
从小他吃的是剩菜剩饭,有时候还得跟狗抢食。
他不理解,这不是父母吗?为什么隔壁的孩子就能过着吃好喝好,筹学费供上学的生活。
上学,听说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头次哭着闹着要上学。
“你个野种!平时不干活就算了!还想上学?养几年还真以为是我们儿子了!我告诉你,一个月三千块钱,只够给你吃,想上学,那让那个男的多打钱!”
名义上的母亲拍桌子拍板凳,气不惯,又抽出门口的扫把打了起来。
他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不会哭的,因为还会有比这还痛苦的事吗?
也就是这件事把他推入更深的地狱,雪天的夜里,半夜上厕所,听到名义上的父母给那个男人打电话诉苦,说他娇惯,这不吃那不吃,伺候不好。
说他吵着闹着要上学。
陌生的男人来了,把他带走了。
刚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就被关进狭小的空间,一关就是数年,靠着这个男人想起他存在的时候,施舍般扔进去的食物存活。
不知道他的父亲母亲长什么样子,是想隔壁的那对夫妻一样温柔吗?男人说,父母杀他亲人了?父母应该不是温柔的人吧。
为什么会把他弄丢了呢?如果能上学多好啊。
他想吃一口温暖的食物,喝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撒丫子跑到田野间。
也许这辈子都不能这么做了,不过那男人带他接近父母了,说不定会把他亮出来做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