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世杰吐出了一口烟,笑着说:“没事,估计也就是今后热吻的感觉稍稍差一点儿。”
“次奥,真是狗改不了那啥。”楚天舒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美美地吸了一口,又塞回了他的嘴里,说:“老卫,以后说话办事要小心啦。”
卫世杰睁开眼,把烟头弹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筒,笑道:“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你没被他们整死,出去后一定会时来运转,洪福齐天。咱哥俩这十多天都挺过来了,以后还怕个求毛。”
楚天舒一下子乐了,说:“我倒没你这么高的奢望,咱哥俩能光明正大地从里面走下来,还可以躺在热水池子里说说话,也就心满意足了。”
卫世杰说:“你就那么容易知足?”
楚天舒说:“知足不好吗?做人要知足,做事要知不足。”
卫世杰说:“老楚,你愿意怎么知足都行,我是不甘心的,要不,这回的罪岂不是白遭了?”
楚天舒开玩笑说:“哈哈,老卫,原来你小子不是因为咱兄弟情深才宁死不屈的啊?”
卫世杰却很认真地说:“老楚,你这么说也没错。他妈的,我办个破公司能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帮着搞起来的,老子背叛谁,也不能背叛你老楚。我是想通了,在这个社会上混,最不能被人骂做叛徒的。”
楚天舒笑笑,没说话,暗道,这个老卫,舌头不利索了,话倒比以前多了。
果然,卫世杰继续滔滔不绝:“叛徒是什么?叛徒是忘恩负义失贞变节的王八蛋,是不耻于人类的臭狗屎。你要当了叛徒,以后谁还跟你玩儿?中国人对日本鬼子痛恨七分,对汉奸痛恨十分,我老卫就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也他妈的知道决不能当叛徒!”
楚天舒说:“如果我真是个腐败分子,你难道也要这样知恩图报吗?”
“切!”卫世杰不屑地说:“腐败分子有什么可耻的?那说明你有能力有本事,能谋得可以腐败的位置和机会,倒是那些想当腐败分子又没有本事的人,才他妈的没卵用。”
几句话说得楚天舒半天吱声不得,看来这小子关在黑屋子里十来天,嘴巴说不了话,脑子倒是想了不少的事儿。
楚天舒放慢语气说:“老卫,你小子的歪理还一套一套的了。我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如果你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哪天犯到我手上,我可是不放过你的。”
卫世杰哈哈大笑:“老楚,这世上总要有人来当真正的正人君子,也要有人来做卑鄙的无耻小人。没关系,如果哪一天你这个正人君子需要我老卫这个小人的命,你拿去就是了。”
楚天舒一惊,看卫世杰说得信誓旦旦,心里很是感动,便说:“老卫,不管做君子还是做小人,我们首先是兄弟。我当官,你赚钱,都要取之有道,对吧?”
卫世杰没有反驳楚天舒,却说出另一番道理来。他说:“我赚了钱,发了财,税务来了,城管来了,街道大妈来了,黑社会的人也来了,乱七八糟的人都来了,这不比你当官,升了官就没有这样的麻烦。”
楚天舒说:“呵呵,老卫,问题还是出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上。你的原始积累,是通过不正当途径得来的,是从歪道上赚来的,当然眼红惦记的人就多,你自己心里也是虚的,麻烦自然找上门来了。”
卫世杰说:“老楚,事实是,在当今的社会里,你想通过正当途径发财,几乎没有一点可能。你看看唐逸夫,下午就要当选市长了,你说,他这官是不是来路不正?官场和商场一样,仅仅走正途也是难得成气候的,这恐怕是不争的事实吧。”
楚天舒一时吱声不得,任卫世杰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日后你为了升官,需要我卫世杰的这条小命你就拿了去,不是我这条命不值钱,而是官场上还需要你这样良知还在的官员,不能全都是唐逸夫那样的小人得志。”
楚天舒长舒了一口气,说:“如果有一天,发了财的人发得问心无愧,敢为发财而激动,升了官的人升得堂堂正正,敢为升官而得意,那这个社会就算健康了。”
“算了,别光鸡*巴扯淡了。”卫世杰从池子里哗啦站了起来,冲站在老远的服务员拍了拍巴掌,喊道:“小伙子,找两位搓澡的师傅来。”
服务员快步过来,说:“对不起,老板,这会儿搓澡的师傅还没来上班。”
卫世杰瞪大了眼睛,说:“什么?这还是‘水上人家’吗?才十几天没来,就改规矩了?”
虽然中午时分,不是“水上人家”的生意高峰,但是,卫世杰以前来过很多次,还没有遇到过,客人需要服务还得不到满足的时候。
卫世杰环视了一下,偌大的一个洗浴中心,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和过去人头攒动比起来简直太冷清了。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不瞒两位老板说,我听说,我们的老板前两天跑路了,生意一落千丈,有手艺的能走的都走了,说得难听点,洗脚按摩的小丫头都跑光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关门大吉了。”
楚天舒一听,也惊得从水池子里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