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楚天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大木兄,有个情况我跟你通个气,我想最近请省里几位经济学家来县里看看,让他们给我们把把脉,出出招。我感觉,以县里目前的状况,光靠招商引资成效还是有限,有必要打开思路,从南岭的实际出发,找到一条有南岭特色的发展之路。”
“是的,我非常赞同。离开了南岭实际来谈发展,过分依赖外地投资来拉动,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付大木顺杆子往上爬,说:“小楚,浮云矿场的黄固找过我好几回了,明年开春之后,他们打算大规模开采了。放马坡到底怎么个说法,政府得有个意见,不能总这么搁置下去啊。”
在家族利益的驱使之下,付大木还是忍不住打破了短暂的和谐气氛,他再次把放马坡是否交给浮云矿场大规模开采的难题摆在了楚天舒的面前。
楚天舒说:“大木县长,离开春还有段时间,这个情况我们再好好思考思考,回头也可以听听经济学家的意见。”
“也行吧。”付大木说:“不过,山坳村与浮云矿场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事早定早了,我很担心久拖下去,弄得不好又会出什么乱子。再就是,浮云矿场是县里的利税大户,他们明年到底有多大的生产规模,直接影响下一年度的财政预算。”
“你说得对。”楚天舒说:“我们不能单纯从某一个方面看问题,最好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保证县里的财政收入不受太大的影响,又能彻底解决山坳村与浮云矿场之间的矛盾。”
这个话题不投机,该表达的也都表达到位了,付大木正准备离开,陶玉鸣敲了一下门进来了,他一看付大木也在,便说:“不好意思,两位领导谈,我在外面等一下。”
付大木抬抬屁股,说:“老陶,别等着了,我们已经谈完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楚书记汇报吧,我这就走。”
楚天舒说:“大木县长,你别走了,来得巧不如赶得好,干脆让老陶一起汇报吧,免得他给我汇报完了还要跑你那去一趟。”
付大木把抬起的屁股又放下,说:“也好,也好。”
陶玉鸣暗想:昨晚上胡晓丽单独与楚天舒见面之后,楚天舒当即答应放人,今天一大早,付大木又主动跑过来,和楚天舒谈得热火朝天,看上去似乎很投机,很愉快,莫非他们真的讲和了?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陶玉鸣拿出笔记本,说:“昨晚上专项行动的结果出来了,一共抓获了二十八名违法乱纪的人员,查封了违规经营场所三家,停业整顿十二家,收缴违规资金和罚款收入累计三十二万五千六百二十八元。”
付大木说:“老陶,成果不小哇。看来我这个县长可以让给你当了,每天只要带着人去抓人罚款,这么一年搞下来,南岭县的财政收入可以翻番了。”
陶玉鸣遭了付大木的嘲讽,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只能尴尬地苦笑。
楚天舒站出来打圆场,说:“哈哈,老陶,刚才我与大木县长已经统一了思想,这种专项突击行动,不搞肯定不行,搞过了也不行,关键是要加强日常的检查监督和普法宣传。像石花大酒店、光明大酒店、南岭风光会所这些正规经营单位,动不动就停业整顿,不仅影响南岭的地方形象,也影响经济发展。”
陶玉鸣只得连连说是,心里却是苦不堪言:你们两个神仙打架,我这个小鬼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现在你们两个神仙不打架了,我这个小鬼还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这鸟活真他妈的没法干了!
告辞出来,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付大木长出了一口气,他觉得今天扮演的角色比胡晓丽昨晚上扮演的角色还不光彩。
其实,说到底,人一旦进入到了官场这个圈子中,没有政治野心是不可能的,不同的是野心的大与小,实现野心的可能性高与低,方法的优与劣。
我自己如此,楚天舒也如此,其他人照样如此。如果楚天舒真的能高升也不错,县委书记的位子空出来,何尝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