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群臣再次朗声说道,拿着板笏,齐齐动脚,分做两排站好。
陈皮抱着浮尘,例行的道:“奏事!”
殿中,一片安静。
‘新法’复起就在此时,但到了这个关头,不管是‘旧党’还是‘新党’,心态都复杂的难以言说。
苏颂,韩宗道等人举着板笏,面上平静。他们能感受到不少目光,却硬生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旧党’在这个朝堂上是绝对的少数,满打满算,六十多人不过一手之数。大势所趋,在座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过是一场徒劳!
章惇,蔡卞等人最为激动,熙宁离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二十五年,其中经历的太多太多,王安石罢相之后,‘新法派’走向低迷,再到元祐朝,‘旧党’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诗案’,动辄连坐,将‘新党’尽数逐出了朝堂。
‘新党’陷入绝境,尽管还在不断挣扎,但面对以高太后为首的‘旧党’势力连绵不断的打压,七年下来,‘新党’近乎绝望了。
谁又能想到,峰回路转,‘以母改子’的高太后遭到了孙子,元祐皇帝的突然之间的强力反弹,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失去了权柄,被逼的撤帘还政。
不管元祐皇帝是为了报复高太后的压迫、不肯归政以及‘旧党’的欺辱,还是真心想要改革,‘新党’并不在乎,他们极度渴望的想要继续多年前未完成的事业!
章惇眼前闪过了很多事情,其中王安石最多,那个忧国忧民,严于律己,亦师亦友的拗相公。
现在的王相公,依旧是满身污垢,从头到尾被诋毁的一无是处,这简直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从古至今,仿佛没有人被诋毁到这般程度!
章惇双眼通红,心头涌动着无数念头,那股怨愤再难压抑,脸角一抽,忽然就撤出一只脚,举起板笏就要说话。
“陛下!”
在他张口之前,他右手边的蔡卞去抢先出列,只见蔡卞面色平淡,举着板笏,朗声说道:“先帝一生致力于消除弊政,造福于大宋万民,临终仍念念不忘。请陛下以子继父,绍述新法。”
绍述,继承之意,继承先人所为。
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深受王安石器重,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他对王安石的感情,比章惇还要深厚。
章惇见着,收回了脚。
满堂六十多人,齐齐看向蔡卞,又望向赵煦。
蔡卞这个举动,打破了原本计划好的朝会议事顺序。
赵煦喉咙很痒,想要咳嗽,脸色发烫,即便他不照镜子也知道,他脸上应该有些苍白。
赵煦听着蔡卞的话,倒是能理解,瞥了眼苏颂,章惇等人,又扫过群臣,见众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微微一笑,道:“李清臣。”
脸角瘦削的李清臣,一脸肃然出列,抬手道:“臣在。”
这位,娶的是韩忠彦的堂姐。
赵煦端坐,沉声道:“上前,宣旨。”
“遵旨。”李清臣上前,陈皮准备的圣旨,交给李清臣。
李清臣礼数十足的接过,而后对赵煦行礼,转过身一手托着旨意,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炯炯对着群臣。
“旨意下。”李清臣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