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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三十 红颜多薄命,佳人易早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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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伏脉千里,大隐于凡。继续!!”我切齿握拳,不服气地看着狐仙,卡着声道。

“好。”狐仙微微眨眼,面容重归于寂。

如果之前狐仙的表现可谓是深藏不『露』,那么接下来狐仙的棋路,简直就可以用锋芒毕『露』来形容,接下来狐仙的攻势如雨如瀑,乘胜追击,丝毫不给我喘息停顿的时间,压得我汗透重衣。

而接下来,狐仙每落一子,则都会含笑微微地戏言几句:

“这一招声东击西,先散后合的手法,是我自创,我称之为孙膑‘围魏救赵’。”

“……这一招,我的子儿八方聚合,四面包抄,是为战国苏秦‘合纵连横’之计。”

“……这一招,引得你黑子儿十方受敌,孤立无援是为汉高祖刘邦‘四面楚歌’之计。”

“……这一招,十八路进,以散攻合,以『乱』扰聚,是为曹袁十八路人马‘五方伐卓’。”

“……这一招,先分后合,左右夹合,是为刘玄德‘联吴抗曹’之计。”

“……这一招,临危续命,向死而生,是为诸葛孔明‘七星点灯’。”

“……这一招,星位分司,各持一位,以是为西晋司马越‘八王之『乱』’。”

“……这一棋,以废为进,诱敌深入,是为东晋谢玄‘引兵河间’。”

“……这一招,铁骑绝尘,以寡拆众,是为南朝白袍将军陈庆之‘千军抗魏’。”

“……这一招,左右交变,水无常形,是为隋朝杨广‘三下江都’。”

“……这一招,双子打劫,反复争执,是为初唐李建成李元吉‘二子争储’。”

“……这一招,棋局渐散,长聚后散,是为唐后‘十国割据’。”

“……这一招,孤军直入,清敏幽远,是为北宋金军破京‘靖康之『乱』’。”

“……这一招,细静绵密,棋路夺巧,是为辽太祖率兵‘东征震国’。”

“……这一招,天元一子,八风不动,是为海陵王完颜亮‘立马吴山’。”

“……这一招,势大力沉,胜之醇厚,是为察合台汗国笃哇‘急袭岭北’。”

“……这一招,先东后西,割翼断翅,是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削平两广’。”

“……这一招,小巧绵密,蓄势待发,是为曾国藩‘屡败屡战’忍之一计。”

每当棋局有所变动,急转直下之时,狐仙便会缓缓道来,讲述每一颗子,每一步棋的门道玄奥,听得我双耳发聩。

狐仙下的安闲乐适,圆转自如,但是我却是加倍感到了这个女人带来的可怕压力。

狐仙的这些棋宫,虽然都是戏言,略有强行将棋路上套至史实之意,但是这却的确包含了她这数百年来看破红尘,走遍大江南北总结出来的感悟,这……是这个女人一生的智慧结晶。

简简单单的十几步棋路,却是饱含了二十五史的经典事例,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来的精华结晶。

平平淡淡的十七步棋路,却是唯有饱读了了《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南史》、《北史》、《新旧唐书》、《新旧五代史》、《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明史》和《清史稿》等着作,方才能够信手拈来,顿悟而出,并且运用于棋道。

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了狐仙这个女人的可怕与深不可测,当我在和狐仙对弈时,事实上,我已经在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对弈。

我,在和整一段中华历史做困兽之斗!

啪嗒。

我手里的黑子一个不稳,落在了棋盘之上,咕嘟一个打转,最后颤颤而止。

我低下头,才发现,我的手,居然在颤抖。

我在害怕。

我在害怕和狐仙对弈。

我在害怕失败。

我握了握左手,像是个迟暮老人一样迟缓地抓起了掉落在棋盘上的黑子,缓缓抬起头,擦了把汗,看着如同玉观音般坐在我面前的狐仙。

狐仙面容恬淡,双目微垂,精致的脸蛋如同白瓷,而唇角的那一抹红,却是越发的鲜艳欲滴。

“看来……大局已定呢。王一生。将入收官,你怕是无力回天了。”进入收官之局时,狐仙掌心朝上,玉手轻抬,我被她所吃的几枚黑子,在她手心里宛若跳豆般『乱』舞着。

我僵硬地捏了把冷汗,抬起头,紧咬牙床,大脑以高速运转起来。我猛然抬起头,不甘地看着,狐仙脸上的清淡笑容,却是显得越发浓郁。

当我看到狐仙的身躯时,我的身体,却是一阵震颤。

狐仙的身体,已散开了一半,缥缈朦胧的白雾充斥着她的躯体,也弥漫了她所在的那一片的月光,几率月光,甚至穿透了狐仙的身体,此刻的狐仙,竟已渐渐透明。在幽蓝『色』的光芒中,狐仙的身体正在渐渐化散,显然,要不了多久,狐仙……

就要死了。

狐仙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中,距离午夜十二点,竟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时间的飞速流逝让我震惊,但是更让我心头触动的,却是我在这个女人眼中看到的一丝异样的神情。

在那一刻,我竟在她的眼中,竟看到了一丝深深的寂寞。

一刹那间,仿若月光洗过我的身体,我竟然读懂了这个女人的几分意。

过去几百年来……这个女人,一直都是无比寂寞的。

这种寂寞,是智知上的寂寞。

即便在人世间行走了数百年,她也从未真正遇到过一个能够在智识上能与她平分秋『色』的人。

所以,她不曾对任何男子看入眼,她也不曾真正遇到交心的知己。

沧桑数百年,人间风雨变换,昨日旧人今朝又换了新颜,可是狐仙……

却始终只是一人。

她早已攀爬至无人能及的高深境界,所以,注定做一只孤单的狐狸。

面对我的凝视,狐仙似也明白了我的所思所想,她只是浅浅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的苦涩,也有几分的无奈,最后,她轻转秀首,下颌微抬,望向了天空中的蓝月。

望着天空中的蓝月,狐仙轻勾唇角,叹息间戏笑道:

“几百年了……明月啊明月,你还是这般丑陋啊。”

这是一个连月亮在其面前,都只能显得丑态毕『露』清高女人。

“大局已定,可还要继续?”狐仙笑看着我,道,“围棋,我可早已参透了呢。”

狐仙的话再次震动了我的心弦,望着狐仙那被月光洗净的皓白面颊,那一刻,我竟然在她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不经意的泪痕。

那淡淡的泪痕,看得我我心头巨震,看着狐仙眼角的泪痕,我明白了狐仙的真意。

我也明白了狐仙真正的心愿。

她的心愿,从来不是什么溪山梦。

这个女人,内心始终是那么的寂寥,她,一直想要不再孤单……

她能读懂她人,所以也渴望着,有人能够读懂她。

真正意义上的读懂她。

一个智识层面的读懂,心照不宣的明了。

她渴望着有那么一个人,读懂她,然后……打败她。

数百年来,她一直在渴求着一败。

宛若闪电灌顶,我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我深深吸了口气,不甘地道:

“再来!”

“再来?”狐仙淡笑着,轻挑秀眉。“依我看,算了吧。”

“还没分出胜负呢!再来!”我咬着牙道,惨然一笑,道,“而且……你的棋路,我也已经『摸』到了。我知道你的模式了。”

喘息了一阵,我胸中鼓着一口气,再一次不甘地爬了起来,迅速地把棋盒中的黑子提起,准备落下。

“哦?倒是说说。”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你擅长打反击战。”我眯眼看着狐仙,缓缓地道,“你的棋艺确实很不凡,境界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你最擅长的,还是在预先排布好的盘阵中和我对弈,你擅长布局,你能够胜过我,靠的是你积淀下来的底蕴,伏下陷坑,诱我深入,再打防守反击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共同点,都是反击战。而反杀,也是诸葛孔明最为擅长的路数,第二次北伐,王双追击诸葛亮,被反杀了。曹真伐蜀,魏将郭淮,费曜深入蜀地,却为诸葛亮以魏延反杀。

第四次北伐,司马懿派出挑衅诸葛亮,以张颌战,为孔明被反杀了。且除了杜预灭吴一战,吴国防守战也全获胜利。历史上,刘备,曹丕,曹休,司马师统统倒在了进攻吴国的路上。孙权,陆逊,诸葛恪则倒在了进攻魏国的路上。易守难攻,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铁血首相俾斯麦胜法国,也是防守反击战。成吉思汗最初西征,也是自卫反击战『性』质,最后收不住缰绳,一路西进。在双方自愿等同之下,反击战,是最容易胜的。而围棋之中,双方棋子数量等同,一方打起防守反击战来,自然更有胜算。”

狐仙静静听着我的分析,终于瓠齿微『露』,唇角泛起了一丝浅笑,她侧首看着我,道:

“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既然你这般说,那就再来。”语毕,狐仙双手捧杯,发丝轻落袖上,微微欠身颔首。

我闷着一口气,双手却是在不住地颤抖着,一路棋下来,我也总算是『摸』到了一点狐仙的下棋路数,这个女人的计算能力相当可怕,尤其擅长借力打力,反受其力,让我吃哑巴亏。

但是,只要计算能力再提高那么一步,哪怕再多那么一丝丝,我也能够在狐仙香消玉殒之前追上她。

我和她的差距,不在于天赋,只在于经验。

我,有这个信心。

事在人为,没有做不成的事,只有不敢坚持的人。

狐仙的身影已经变得很淡了,可是棋局,却还在进行着。

接下来的棋局,我加快了步伐,我让自己的大脑运转达到了极限,我的目光在棋盘上飞快地来回扫动,无数种可能的未来一一显现,而棋子如同流星急雨般飞快落下,我的大脑甚至因为高速运转而开始隐隐作痛,但狐仙还屡屡拨弄着她的秀发丝,眼中几次掠过亮『色』,下手也依旧异常稳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月光的照耀下,狐仙的身影越来越淡,她已快要离去,可是我的棋子,却依然没有追上她……

直到偶然间,就在月光的光斑穿过竹叶缝隙,穿过窗帘,落到棋盘上的某一刻,我的手心突然一颤,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点。狐仙棋局上的破绽。

狐仙包围我的三枚白棋虽然步步紧『逼』,形成了虎口之势,但纵观整个棋局,狐仙却是『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这个破绽,足以让我得以趁虚而入,反杀得胜!

那一刻,就仿佛被月光照亮,在我的脑海之中,整一块棋盘都亮了!

“找到了……钳入之口!”我忍不住快慰地笑了起来,手中的棋子迅速地落下!

第一次,狐仙『露』出了几分惊『迷』之『色』。

“倒有寸许长进了。”狐仙冁然一笑,食指中指夹住了一枚棋子,轻轻放置于棋盘星位之上。第一次,狐仙用食指和中指夹棋子落棋,而不似之前那般用圆润白嫩的拇指肚和嫩草般的食指肚夹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洒然笑道,继续落子。

“是么。”狐仙信手提子,稳稳摆落,温声絮语道,“魔高一丈,佛高一寻。看我怎么扭你的羊头。王一生,尝尝断气的滋味。”

“那可没有那么容易……我这边,还留了一手朝天拆二。绝路亦可逢生。”

我低头看棋盘,落下绝地反击的一子,然后冲着身影渐淡的狐仙笑道。

第二次,狐仙『露』出了惊异之『色』。

我冲着狐仙一笑,道:

“佛高一寻,妖胜一里。”

随着接连几步的紧追,我和狐仙的距离已经拉到了一目的差距。虽然临近收局,但是却也不是没有转机。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尔后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到棋盘上,尔后又徐徐抬起头,笑道:

“贫嘴。”

“继续啊。”我重复了一次,狐仙的眸光骤然明亮了几分。

她细看着我,莞尔道:

“呐,王一生,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像什么?”

我闭嘴沉『吟』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

“我像什么?”

“金翅大鹏雕。传说,十万神鹰方出一只的雪隼海东青,十万海东青方吹一只金翅大鹏雕。”狐仙垂目道。

不待我『插』话,狐仙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

“你和他很像。都像一只睥睨天下,认定了死理就一心向前冲,傲骨犟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海东青。”

略一顿挫,狐仙轻轻地抬起了头,感慨而悲恋地望着头顶之上的虚无地带,叹息:

“他有一只海东青。每次出战必然伴随其身,蹲伏在他左肩上。那只海东青就如他那般高傲,永远只知昂首挺胸,面朝东方云空,就算右转肩头,它也会顺势左转身躯,保持面朝东方的姿态。你也这般高傲。”

“他是谁?”我憋着气问道。

“把我列进《七大恨》的那位。”狐仙略显幽怨地道,她身上的白气已强盛到了极致,大半个身躯都已经浸入了后方的白『色』朦胧地带,我已经看不清狐仙身后的白粉墙了。

“懂了。”我抚了抚手背,狐仙的那一段故事,我还是知道的。我也知道狐仙所说的那个男人有多么的不可一世。

“继续吧。”狐仙淡淡地道。

“我已经看到转机了。”

我带着汗说。“我已经抓到了你的狐狸尾巴。”

这个从来都完美到极点的女人,在我无心算有心的引导之下,终究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因为狐仙『露』出了狐狸尾巴,接下来的对弈,才是精彩真正的开始。

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我是怎样计算棋局棋盘格点的,我只记得,随着我下的子越来越多,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仿佛活了一般,如同星辰日月一般排布在宇宙之中,棋形变动,是天宫星象的转换,黑白棋子的交织,是阴阳理气的冲盈,盘上纵横交错的棋线,是天经地纬的交叉错构,而棋格的空缺盈满,也幻变成了八方六面、时节气候的转位更替……朦朦胧胧中,一片浩瀚的星辰宇宙,在我的视野之中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下子的速度也是不受我控制一般越来越快,越下越急,我的手也如同脱离了我的管制,像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一般自热而然地从棋盒中取出棋子噼啪落下。

而与我相反的,却是狐仙的下子速度愈来愈慢,到了后来,甚至有几次停顿,踌躇沉思花费的时间也是越发的漫长。

只是,让我揪心的是,随着中盘向着终局推进,狐仙身上的『色』彩,也是越发的黯淡了,狐仙的身上弥散而出的白气已经几乎笼住了狐仙的身形,而狐仙的身体,也是越来越虚无,甚至,我都能够透过狐仙的身躯,看到后方墙面上的模糊挂毯了。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我感到整个人都在发热,双手、双耳、面膛、胸膛,全都在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我疯狂地扫视着棋盘上的一切,每一枚棋子都在我的视野中放大,渐渐地如同一座山岳,一颗星球,被我看得无比清晰,就连棋子表面的纹理、瑕疵和光斑都看的清晰可辨。

看着狐仙那渐渐通透的身体,我的眼眶湿润了,我咬紧了牙关,全身颤抖着,从拿着棋子的手指一直颤抖到手臂,再蔓延到整一条胳膊。

有那么一刹,我感觉到我胜券在握。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到胜利在望。

因为,随着我的推进,狐仙被我吃去的子已经越来越多,甚至,我已经几乎要追平狐仙吃掉我的子数了。

只要再赢一步,只要再多赢那么小小的一步,我就能赢!

只要那么一丝小小的胜利!

我的心在欢吼着,深深地渴望着胜利。

甚至,那一刹,我已经抓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是——

就在即将走下一步棋时,我却僵住了。

整个人像是冻结了一般,僵在了那里,一枚黑子也是悬在了半空之中,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之前的冲劲顿时受阻,一路的畅通无阻到了这一刻却是突兀地卡住。

看着棋盘上如同星海沙尘一样错综复杂的棋局,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落手了。

“千古一局。认输吧。王一生。到此为止了。”

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都颤抖起来。

缓缓抬起头,我看到了狐仙。

她整个人都已经变得半透明虚幻了,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就连她握在手里的那一枚晶莹润白的棋子,都比她那绝美的躯影更加的凝实真切。

三千青丝在空中无风自动,在周遭起起伏伏的雾气中猎猎飞舞,如梦如幻,穿着白袖长襟单衣的她安然坐定,沿着衣襟向下,是她那玉柳般纤细而娇柔的腰肢,被那一道靛蓝『色』腰带缠住,宛若雾中仙的绫罗飘带。

那一刻的她,静静地坐着,浑身玉润,清美透白,宽袖长裙把她包裹地那样绝美,美到了与天地万物同化的境地。

那一刻的狐仙,真的好美,好美。

真的是美的极致了。

我呆呆地看着狐仙。

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却是忍不住从我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谢谢你陪我这下一局。”狐仙缓缓地站起身来,她那万千青丝连同长裙的拖尾一同绵绵落地,“这是我这一生中下过的最精彩的弈棋。今晚,我很知足。王一生,你是个千古未出的优秀男人。”

狐仙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知足,可是,在她的眼瞳深处,我却也看出了一丝极其隐没的遗憾。

一束微曦的越光从窗外穿透而过,在房间里洒出了点点碎斑,点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

那一束斜入的月光,一路蔓延,从一直覆在了狐仙的右脸之上,亮起了半层光膜。

那一刻,被月光点亮的狐仙,浑身都散发着白润的光芒,就像是云中下凡的观音。

“狐仙!!!!”

看着那月光照亮的透明化狐仙,我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我的情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压抑了太久太久,这一刻,泪水再也止不住,从我的脸上打滑落下。

“呵,看来时辰到了呢。我……是该走了啊。”狐仙微微眯眼,侧脸望了一眼那让人不可直视的月光,唇角牵扯起一丝悲切而苦涩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无奈,有悲凉,也有释然。

狐仙伸出手,轻轻地捧起了一寸月光,摊开在手心,如同打量翡翠般细细地端凝着。

好一会儿,狐仙方才转过脸来,淡和地一笑:

“不许哭。被我看中的男人,可以被打断脊梁骨,可以被卸去四肢,可以给人下跪求饶,甚至可以点头哈腰,血溅五步,但是……绝不能哭。”

狐仙轻轻柔柔地说着,语气细柔嚅腻,一边说着,她那虚幻的身影拖着宽大的长袖,缓缓朝我爬了过来。

一只温润素洁的手,轻轻地盖上了我的脸颊。

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递到了我的脸颊,继而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是来自于狐仙的温度。

我抽噎着,颤着身子抬起头,看到了狐仙那清明而幽深的美丽瞳眸。

没有了狐仙……

从今以后,谁懂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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