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穴壁的颜色由银白变深,转化成苍蓝,继而是青红,炙热燃烧的温度越升越高,简直要蒸干身体里所有的水分。
时蔚音放缓下滑的速度,手指不经意擦过穴壁,“嘶”,极致的冷窜进温热的血液里惹起战栗,她不由勾起唇角,来到这里看到的超自然的现象已经爆表了,她反倒对最终的目的地产生了无限的兴趣。
说不清持续前进了多久吗,久到时蔚音都有点困乏,极致交织的冷与热不断在折磨着时蔚音,但是亏得她逆天的体质,她只感到不适,倒是身上的铠甲已经被侵蚀的破败不堪,一块块碎裂掉落,时蔚音不由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晶石的鹅黄色泽全然未损,质朴一如。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大概只有这枚戒指了,看到戒指无恙,不由心生几分淡淡的庆幸。
松懈只是眨眼间,杀机即刻来到!尖锐的雪针险险擦过时蔚音的脸,划出一道溢血的伤痕,雪针暴涌密集仿若倾泻的暴风雨,不过主体变成了冰雪而已。怎么可能?这攻击是谁发出的?难道地底下隐藏着什么强大的魔兽?!不可能,如果是魔兽,她怎么也会有点感觉,可是,毫无征兆!
仅供一人通过的窄窄通道里,避无所避,时蔚音挥出一面“土之护壁”,双手开始聚集烈焰,赤红的颜色叫嚣着爆发出对抗冰雪的气势,她双手迅速交合,空出一团火焰的距离,直接推送着火焰穿透土系魔法攻击而去,雪针淹没在火团里,然而,下一秒,暴突的暴风雪歼灭了烈火,濒临“土之护壁”。
时蔚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以火克冰明明是最好的方式,怎么可能无用?!眼见“土之护壁”之上裂隙丛生,就快破裂,青红的穴壁为背景,身着单薄衣裙,铠甲无存,脸上带伤的少女眼露无措,等等!浅棕色瞳仁里白光一闪。
冷与热共存的这个空间里,冰雪与烈焰和谐共生。
那么,时蔚音不顾身体是否能承受住这玄冰一样的温度,双手贴上壁面,刺骨的冰冷势不可挡闯进少女温热的身体内,她忍受痛苦,冰系魔法从手下衍生,“土之护壁”哗啦碎裂,“冰之荆棘”也瞬间释发,窄窄洞穴里银白的冰雪幻化为尖尖的冰柱,阻挡同时与数不清的雪针相融,仿佛暴动不曾发生,这狭小的空间恢复平静。
时蔚音收回冻得通红的双手,拿出一瓶回复药剂灌下,体内温度回复平衡的同时,她释放的魔法也在快速消退,滚成翻卷的云团,最后浮现一道人影,这道人影时隐时现,时蔚音没有放过最清晰的一瞬间,她就像是,一位冰雪女王,周身通透雪白,每一寸皮肤上都衍生着诡谲的冰霜,呈现出眼花缭乱的图案,她睁开眼,是空洞的银白,“吾名雪赋。”
“雪赋?”
“应主人的召唤,为您所用。”雪赋一动不动地浮在虚空里,身影转瞬远离,“请随我来,主人。”
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住时蔚音,将她带领至地底的终点,一方封闭的圆里一面银白为边的镜子轻飘飘地悬浮着,镜面清晰显现出时蔚音的模样,镜子的背面似乎是质地极好的白岩雕刻而成,一眼看去,凹凸不平的图案极像涂鸦之作,正中间有一个极为潦草的“雪”字,“这是,‘暴风雪’,我是它的器灵。”
时蔚音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碰触明净的镜面,霎时有灰暗的暴风雪从镜中缠绕而出,环住少女。雪赋如幽灵般出现在时蔚音面前,她的眼睛更空洞了,染上了淡淡的灰色,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沧桑的女子声音从雪赋口中吐出,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声音,这声音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悲伤,“一千年,终于等来第二位持有者。我大成之时,淬炼‘暴风雪’作为我手中最强的真品法器,因它成,也因它败。遗留的最后一抹神识还是附在了这面镜子上,可笑。”
“现任持有者,我将它交付于你,希望,它对你有所助益。”
这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时蔚音被困住动弹不得,她似笑非笑:“你是要强迫我接受这面二手的镜子?”
“我不许你,侮辱它。”雪赋灰白的眼睛挤出愤怒的形状,她忿恨地盯住时蔚音,空荡荡的眼睛看起来莫名可怖。
“如果我是你,我会毁了它。”时蔚音也盯住这双灰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你懂什么?!你敢!”
“你不要自己,也要保住这面镜子,不觉得可悲?”
“你懂什么......他赠予了我,它是我的全部。”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顺序?”时蔚音偏头看着陷入回忆的雪赋,这面唤作“暴风雪”的镜子里有肮脏污秽的暗系魔法残留,显然被这女子的神识压制着。魔由心生,魔法也不可避免,身为魔法师,如果不能保持住本心,魔法就会很容易变质,染上堕落的黑暗色彩。
“你必须接受它!”雪赋狰狞着一张姣好的脸靠近时蔚音,手指在时蔚音手腕上一划,痛感传递,鲜血也从不小的伤口处滑落,滴到镜面上,有形的镜面经鲜血沾染顿时变得无形,鲜血像和水混合的墨水一样晕染开,在这时蔚音眼前升腾出一片白色的时刻,她张嘴道:“......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