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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炮机打完之后,曹军的劝降攻势终于来了,在活命的诱惑之下,城中的守军更是摇摇欲坠。
看到这种情况,在城墙上协助父亲进行防御的荀俣更是心中着急,快步走到了父亲在颍阴的临时住宅,向父亲寻求帮助。
只是当荀俣来到荀彧的临时军帐之时,却是发现父亲已经换上了一套他担任尚书令时的朝服。
不知怎么得,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荀俣心中也凉了半截。虽然是跟着父亲一起谋反,但荀俣还不想死,他还渴望有一线生机,譬如他们靠着颍阴挡下了曹军的攻击,坚持了三个月以上,与此同时,刘耷那边也在南阳取得一场诸如陈仓之战的辉煌胜利,逼迫曹军从豫州撤退,那么荀俣便可以和父亲一起投到刘耷麾下。
作为大汉曾经的尚书令,曹魏政权的核心人物,荀彧单纯的情报价值便不用多说,更何况对刘耷政权那重要的政治意义。连曾经曹魏政权的二号人物都反正,岂不是说明曹魏的不得人心。
“阿翁……”
但看着父亲穿上了殉节时打算穿的朝服,荀俣心中自然也跟着凉了起来,父亲也觉得颍阴是守不住了,张了一下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荀彧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当我还是一个少年之时,那时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我被南阳何颙称为‘王佐之才’,当时虽然我嘴上谦虚,但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希望能够有一个让我表演的舞台。只可惜等我成年之后,这大汉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更是没有我施展的舞台。直到遇到了曹孟德,我终于找到了值得辅佐之人,我相信我们一起能够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只可惜,到了最后,屠龙者自己却变成了恶龙,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现在又想反戈一击,只是真得很讽刺,照现在这个架势来看,颍阴根本守不了多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成了一个过时之人,所秉承的理念,已经不为大部分人接受。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眼力,现在也不能让我看透局势,甚至还会让我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
荀彧发动的这场叛乱,的确有些仓促,但是按照荀彧的预计,应该是能坚守一段时间的,只是曹魏的配重式投石机,却是粉碎了这种可能。面对着这种新式武器,荀彧再次生出了一种感叹,自己已经是真得成了一个过时之人。
“那……我们怎么办?”听着父亲这冷静得近似冷酷的一段对白,荀俣声音有些颤抖得向父亲问道。
“恐怕没有两日,这城就要破了,为了少死点儿人,让他们开城投降吧!对不起了,叔倩。”
在听了父亲这声无力的哀叹之后,荀俣又向父亲行了一个礼,悄悄走出了父亲的房间。而在荀俣的手上,已经多了一瓶毒药,这是当年在听闻曹操就任魏公之后,荀彧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因为金祎的拜访,荀彧终究没有喝上这瓶毒药,这瓶毒药最终便被收了起来。这次起事,这瓶毒药又被荀俣找了出来。这场叛乱注定没有结果,荀俣只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够留一具全尸,死得体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