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
易可欣收拾东西,顿了顿,打开抽屉,拿了外门钥匙。
今天家里没人,自己必须带一把钥匙。不然进不了家门。
爸爸妈妈,弟弟还在医院,喊他们送钥匙过来,妈妈又会一顿说,那样也怪难为情的。
翻翻抽屉,一封粉色的信件落在里面。
易可欣顿了顿,觉得甚是好奇。
谁写的信?什么时候丢在这里?这个信息高速发达的年代,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要用这种方式,看来应该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易可欣拿起信,撕做两段,丢进了垃圾桶。
有话就明说,写什么信,这样的风格,易可欣不喜欢。
这么娇情的人,其实都只是在现实生活中活得不怎么样,妄想通过一些文字来俘获别人的心。
“我可不吃这一套。”易可欣偷眼望了望垃圾桶,眉梢上隐约有几丝不屑,也有几丝快感。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
透过玻璃窗,车间几个女工的脑袋在三楼办公室的门口探呀探。
易可欣喝到嘴里的水,经过喉咙的时候,猛然被呛了一下,咳嗽没咳顺气,反而冲进了鼻腔。呛到脸发红,几滴水滴喷到了桌面上。
易可欣慌慌张张拿纸巾擦试干净。
封兰花带着几个女工在门口探了探,发觉前厅没人,就径直走了进来。
后面一排女工跟着,估计有十来个。一群人浩浩荡荡开进了办公室,在去里间的门前,稍作停顿。
易可欣稳住了咳嗽,端着杯子看着她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子里还是有些不耐烦。
“怎么这么多人,你们要干什么?”
封兰花胆子大些,她上前迈了一步。偏头,眼里氤氲着些不好的气息,不知道是在车间受气了,还是有人得罪她了。“那个软饭男是不是欺负你了,她们说公司要炒掉你,戴贺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我们几个女工听了心里不服气,今天去跟她们示威了,如果她们敢炒掉你,我们全车间的女工就会集体消极罢工,最后拿了上个月的工资后,集体辞职。”
啊?易可欣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你……你……们这是何苦呢?”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了一眼封兰花,又看了一眼其她几位女工。那些女工的脸上都是一脸义愤,一点火,就会燃烧的那种。
“我们现在都是把你当作神一样看待,现在的你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没有你在这个公司的,我们灵魂会垮掉,你看看,在你的教育下,我们这几个女工,下完班后,就捧起了书本,有几个报了班,还有一个女工写起了打工的小说,你可不知道吧,她的小说被佛山文艺,江门文艺,潭山文艺选中了,分别被刊登在不同的期数,拿到样书的那一个夜晚,我们全宿舍的女工都哭了,其实,我们都可以变得更好,可是,我们以前为什么都不知道呢?”
易可欣面露欣慰的表情,心里忽然就荡起了涟漪,汹涌的潮汐正在拍打着心海,冲浪着向前。
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是……是哪个女工写的小说。”易可欣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刘丽花。”封兰花说这句话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在此之前,大家都知道,刘丽花出了一点情况,被抛弃被流产被开工,整个公司都在流传着她的故事。
那时候的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工人,包括那些年纪很大的老保安,在她面前都瞬间变得轻挑起来,那一段时间,她想到一死了之。想离开这个苦难的世界。
再加上身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她已经整夜整夜的失眠,在崩溃的边缘时,易可欣像一股暖流给了她安慰,带给她勇力,并以身作例子,告诉她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的明天,可以靠自己打拼出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易可欣没想到,刘丽花短时间内就会有这么大的成就,没想到,这么样的车间女工,她的文字,一瞬间就变成了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