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的后来,当属天机,我哪晓得?”
李旦扯了下脸皮,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神念所及千里之境,尚无战火。
也许大德王朝的军队,还能抵御片刻。只是这片刻是多久,李旦算不出来。
糖葫芦小贩也不着急,继续唠叨他的悲惨身世。
“这后来呐……孩子回家了,可没过两天,死了。他那酒鬼老爹报官说,是被人毒死的。官府派人验尸,也没验出什么明堂,只说是中了毒。但是具体是什么毒,找不出证据。”
说到这的少年,连叹了好几口气。
似乎这段陈年旧事,无论过去百年、千年,依然让他难以释怀。
修为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放不下、意难平之事,已经不多了。
“再后来,那孩子的爹娘跟官府,找上了卖糖葫芦的老头。说他,就是那个毒杀孩子的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无冤无仇,无名无利,老头有病才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当天的糖葫芦,是我跟老头一起做的,有没有毒,我不清楚?”
少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眉头紧锁,死死瞪着东方。在其背后,出现了一幅繁华市井的画面。可转眼间,那繁华市井却成了荒凉的断壁残垣。
无数尸骨,隐没于杂草黄土之间,被野狼与秃鹰啃食。
李旦看得有些心惊,小贩的情绪变化,竟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自己的心神。
好在他手握大藏伏魔,剑身颤动,瞬间清醒了过来。
“老头被官府抓去以后,我天天到衙门击鼓鸣冤。可无论我怎么求他们,就是没人愿意重审这个案子。没办法,我只能去求那个孩子的爹娘。我给他们跪下,给他们所有的银子,把好话都说尽了。可他们,就是一口咬定,是老头毒死他们儿子的。哈哈哈哈,我求了他们三天三夜,老天就跟着下了三天暴雨。冤呐,恨之入骨的冤!”
轰隆!
随着少年猛然握住双拳,混沌的天幕之上,黑云翻滚,电闪雷鸣。
李旦抬头看去,那滚滚黑云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露出庞大身躯。
糖葫芦小贩的一身修为,显然是魔道功法。
“所以前辈,就杀了他们?”
说出这句话后的李旦,握住大藏剑的力道,更重了三分。
少年回过头,瞳孔猩红,如同血染。
与此同时,虚空中,浮现出了大量的血色涟漪,宛如蚯蚓,渐渐弥漫至方圆五百里之境。
“老头死了,没等到秋后,就被拉到菜市场问斩。傻老头临死前,还笑着跟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记恨官府,更别记恨那孩子的爹娘,让我好好活下去。哈哈哈哈,真他娘的笑话,到死都是个怂人!可老头能忍,我忍不了。”
“欧阳闻都,你看过人间官府是如何处决死刑犯的吗?他们将犯人拉到闹市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跪着,一跪就是几个时辰。等到那午时三刻,刽子手才会在老百姓的一片叫好声中,下刀子。那些个蠢笨如猪的贱民,哪知刀下之人是善是恶?是罪有应得?还是被冤枉的?他们只会看热闹,巴不得官府多杀两个死囚。行刑那天,我就在现场,亲眼看着老头被一刀砍下了脑袋。”
“痛快啊,前所未有的痛快!老头死的那一刻,我也就安心了。既然救不了,何不死个痛快?死了一了百了,死了不就什么苦也不用受了?你说对吗,欧阳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