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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悠悠十个春过去了,她仍未释怀。
在她第十六年的生命里,苍天不仁,落下了茫茫千里的雪,作物尽伤,饿殍遍野。
朝廷大开国库放银,终是挽救回这些奄奄一息的生灵。冬去春来,新的危机也悄然而至。
春耕将至,而幽国已然元气大伤,又何来更多的钱银让农民播种呢?
为此皇帝亦是忧心忡忡,听说在勤政殿已焦头烂额两日,不少大臣也跟着遭殃赔罪,一时整个皇城人人自危。
今年春,天地寒彻,蝴蝶稀少,飞入宫中的更是屈指可数。
木霜霜望着寂寞空庭,眼中亦无光色。
“苍天不仁,但既身为公主,应该为吾国分担的吧。”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庭院喃喃自语。
正月十五,久无喜色的宫城又添了一抹灰暗:六公主失踪了。
然而这也仅仅如一小石头投入湖水中,咕咚一声后再无回音。
二月二,一骑快马绝尘而来,停至皇城外。
一身形瘦弱的男子执起城外的战鼓,用力地敲打,一声一声直直振向九重宫阙的帝皇处。
侍卫见来人手持公主令牌,一路将男子带至皇帝的勤政殿。
勤政殿内,男子拆下髻上木簪,三千青丝洋洋洒洒,平添几分美色。
帝皇仔细看来,竟是先前失踪的六公主。
“臣女参见父皇。请父皇宽恕臣女之罪,先将臣女手上卷册一观。”
帝皇犹豫着接上女子手上卷册,阅罢将桌上上好汝瓷茶盏愤然摔碎。
上面一笔一划写着的是数个灾区的知县等地方小官贪赃枉法的数额,竟有三十万银两。
“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些东西,给朕从实招来。”
帝王明知此事与她无关,但雷霆之怒而下,却是无意波及。
“父皇,请听儿臣细言。当初朝廷开国库赈灾,明明有五十万之数,照理说来年的春耕秋收都绰绰有余。但赈灾完竟分毫不剩,儿臣深觉此处有蹊跷。但并未听闻钦差大臣有上报有臣子贪赃枉法。种种迹象,儿臣便想自己去一探究竟。”
木霜霜忽然暂而不语,抬头望着眼前明明有血缘却又陌生的父皇。
“你继续说罢,朕不怪你。”
“谢父皇。自古听闻民商不与官斗。但儿臣以为不是不想斗,而是无法斗。故若要知一地之官是否真正清廉,不仅要问贫民,更重要问商贩,特别是小商小贩。儿臣伪装成妇人到灾区询问民众还有一些小商贩,许是见是妇人便放松警惕。儿臣知晓了许多内幕。”
“可你并无证据,如此一行,恐也于事无补。”皇帝摇头,仍是愁眉难解。
木霜霜又行一礼,复言“父皇以仁义治天下。但儿臣却有不仁义之法,全凭父皇抉择。”皇帝看着眼前风尘仆仆却面容姣好的女子,不置一词。
春节方过,皇帝犒赏灾区的地方官员,为表皇恩,还赐每人一副亲笔墨宝。
受赏官员都觉脸上生光,更以为不日将平步青云。谁知一夜之间,这些皇帝的墨宝全部不见。官员们诚惶诚恐,便约定隐瞒起来。但不知何处传出京城地下暗庄在拍卖皇帝的墨宝,一时震惊朝野。此事传到皇帝的耳中,更是怒上心头,斥其怀不敬之心,抄家贬为庶民。一下子便牵扯出贪污的30万两白银,举国震惊。
有人说此事是天佑大幽,有人说是高人献策,无人得知这事出自宛若隐形的六公主之手。
——
自从这一事后,皇帝眼中终于有了木霜霜的身影。
一些大型的场合都示意她到跟前,施以嘉赏。
在木霜霜十六岁的夏日,端午佳节,齐国来访。
天下三分,一分幽国,一分齐国,一分隐国。
其中隐国独大,自然幽齐两国便想着要联合制衡。
虽幽齐两国实力相当,但幽国经天灾而元气大伤。如今端午一聚,也是少了不少筹码。
今日,木霜霜端坐皇帝下侧,她心中却有疑惑,平日她的位置总不会超过倾城公主。今日却是她最接近父皇。
酒过三巡,一紫衣男子向前作揖,木霜霜细看,长得不错,是齐国太子。
“本宫敢请幽国皇帝将公主赐予本宫当侧妃,以示两国之好。”
木霜霜心中一悸,听见身旁之人回道“齐国太子所言极是,朕将朕最心爱的六公主赐婚于你,你可不要辜负了。”
一语言罢,明明是端午,她只觉得是霜降。
木霜霜这才发觉是她太过天真,总以为这迟到的父爱纯且粹,最后才发现父皇看她的眼神里从来并无怜爱,只是利用罢了。
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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