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魏颐就仿佛成了锯嘴葫芦,一个字也不说,沉默到毫无生气样子,让若依再在言语上欺负他也没什么意思,就像吵架,单方面输出,骂人那个面对一个锯嘴葫芦也爽不起来啊,只感觉一拳头打到棉花上,憋屈得不行。
于是若依就没好气把魏颐赶出去了,不想让他杵在自己面前碍眼了。
沉默寡言十三依旧仿佛没什么存在感一般伫立在若依身后,保护着她。
但在入夜之后,若依就对十三说:“你出去吧。”
十三顿了顿,才如往常一般迈动脚步朝外走去,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走到门外,他就像一座石像站在门口,守着身后主子。
当看着换上中秋宫宴那天魏颐全身装扮魏忌走过来,十三下意识紧了紧自己一直握着剑柄右手。
此时魏忌,真跟中秋那天晚上被他绑回长公主府上魏颐一模一样,无论是衣服还是玉冠,全都是一模一样。
十三非常敏锐注意到魏忌换了玉冠,他沉默继续注视着地面,任由魏忌从他身边走过,去亲近他主子。
魏忌走进门之后,随手就将门关上了,背对着房门站岗十三看不见身后景象,但他灵敏听觉却能听见身后一切动静。
他听见公主欢愉笑声:“魏颐,你来了……”
他头低了下去,低得更深了。
魏忌怀着美好期望朝若依走去,当他正想对若依表明真相时,若依一句“魏颐,你来了……”将他打入深渊,他那颗活跃跳动心,也仿佛坠入了冰窟,被冻结得无法再跳动一下了。
魏忌微微颤抖着提醒若依一句:“公主,在下是魏忌。”
若依笑吟吟说:“本宫知道呀,但本宫让你打扮成魏颐样子,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在本宫面前时,应该是谁吗?”
魏忌只觉得自己心仿佛被若依狠狠掏走践踏丢弃了,他心口如同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呼往心口里灌着,冷得他思维都几乎要停止了。
若依纤纤玉手托着粉腮,眨了眨眼,缀满星光明眸里荡漾着笑意,长长眼睫毛如蝶翼般扇动着,声音娇柔婉转,吐露出来话语却是那么残忍无情:“本宫喜欢就是魏颐,只可惜魏颐不肯从了本宫,你既然跟魏颐长得一样,又主动送上门来,愿意代替魏颐伺候本宫,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若依拿魏忌当魏颐替身,是想让魏颐愤怒生气,至于魏忌,在她看来魏忌就是一个愿意为了弟弟主动牺牲献身好哥哥,反正他自己都说了要替代魏颐,那么成为魏颐替身,他肯定不会介意。
但没想到魏忌竟然还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事情一样,这就让若依有点纳闷了。
不过若依不是什么愿意花心思去猜男人心思人,她很快就把这点纳闷抛之脑后,对魏忌招了招手,柔声说:“魏颐,你过来……”
魏忌心中妒火在翻滚,他很想对若依大吼:我不是魏颐!我是魏忌!我才是中秋宫宴上你一见钟情魏忌!我不是魏颐替身!
但他却在若依招手下,乖乖朝她走了过去。
柔弱无骨美人偎依进他怀里,纤纤玉臂环绕着他脖颈,美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魏颐,你来抱抱本宫呀……”
魏忌手颤抖着抱住若依,微微垂眸,入目便是那比天边月色更美绝世美景,此时他哪儿还有心思去管若依唤他什么呢,不管叫魏忌也好,叫魏颐也好,现在真真切切将人拥入怀中是他。
如果他公主一直都喜欢叫他魏颐,那么大不了以后他改名叫魏颐好了。
魏忌心中毫无原则想到。
夜色漫长,美人在怀魏忌睡不着,守在门口十三睡不着,躺在下人房里魏颐也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日魏颐起得很早,他主动来找若依,打算伺候若依早起洗漱用膳。
却被告知,若依今早还没起。
魏颐紧紧握着拳头站在紧闭大门前,转头看向如同石像般沉默又尽职守在门外十三,问:“我大哥呢?”
十三凉凉看了他一眼,漠然说:“在里面。”
魏颐紧紧咬着牙关,虽然昨日就听到若依吩咐话,但他却依旧怀着一丝期望,期望着若依只是故意说出来气他,并不是真招他哥哥伺候。
只是这种情况,依旧彻底打破了他那一丝丝期望。
魏颐心中现在五味杂陈,既有对哥哥身体担忧,又有隐约嫉妒,真是复杂到说不出滋味,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了。
他只是倔强呆呆站在门口,等到日上三竿,才等到房门打开。
脸色红润气色非常好魏忌意气风发走了出来。
当他与昨晚一夜没睡又在门口站到现在魏颐站在一起时,反倒是显得脸色发黄眼眶发黑魏颐更像是那个身体虚弱人。
魏忌一开门就看见魏颐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用隐含着敌意与炫耀语气说:“二弟你来了,公主还未起,暂时不用伺候了。”
这种仿佛正宫对小妾说话语气,让魏颐本能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心里又很不爽。
魏颐在心中产生对魏忌不爽情绪后,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能产生这种想法呢?他身体虚弱哥哥昨天被恶毒长公主折磨了一晚上,他怎么能还对哥哥不满呢?
魏颐心情复杂对魏忌说了一句:“大哥,你辛苦了。”
魏忌:“……”感觉有被内涵到什么,却又无法较真反驳。
魏忌沉声说:“公主醒后我来伺候吧,就不劳烦二弟了。”
魏颐正想拒绝时,就见魏忌给他使眼色,魏颐迟疑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若依就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然后她就被魏忌恰到好处送上搭配好衣服首饰,热毛巾擦脸,漱口水,这伺候人流程居然十分熟练,让若依感到了舒适,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魏忌做这些,她都以为是自己身边训练有素贴身宫女在伺候了。
若依好奇问:“你作为齐国公府大公子,居然还会伺候人?魏颐可半点都不会这些。”
其实魏忌是现学现卖,他趁着若依醒来之前跟她贴身宫女请教了一下,只是他学习能力非常强,听宫女说一遍就能在脑海里模拟出来,然后真做起来也仿佛做过很多遍一样。
魏忌难得有一方面可以压魏颐一头,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现学现卖,而是卖了一波可怜:“公主,您应该很少听说过齐国公府还有我这么一位大公子吧。我身边也只有一个书童伺候,所以难免有些事情习惯了亲力亲为。”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齐国公府苛待自己,但仿佛字字都在控诉齐国公府苛待。
若依看他目光都怜惜了不少,脑补出了一个因为身体病弱而被偏心父母忽视被下人轻视小可怜形象。
魏忌垂眸敛去眼底笑意,虽然他很讨厌别人同情自己,但他却很愿意在若依面前卖惨博取同情,只要能让她将更多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就好。
至于齐国公府是否真苛待了魏忌,那当然是不存在,毕竟魏忌是嫡长子,齐国公夫人再不待见他这个嫡长子,也绝对不会坐视下人忽略苛待自己亲儿子,那不是打她这个当家主母脸吗?
只是齐国公夫妇对魏忌忽视,下人们不敢怠慢魏忌,却也不会像讨好魏颐那样去讨好他,待遇自然与魏颐有差距。
魏忌身边也确实只有一个阿墨伺候,因为他身上秘密太多,除了一个被他完全掌控住又很好忽悠糊弄阿墨,他信不过其他下人,所以干脆身边不要人伺候,自己照顾自己。
按理说他作为一个病人,是不能这么任性,只是齐国公夫妇不管他,他把齐国公夫人安排到他身边下人都打发去干其他活儿,下人们不敢置喙什么,齐国公夫人也从不关心,也就不知道魏忌身边只有阿墨伺候。
现在魏忌却拿这个来误导若依,让若依以为他是一个在家里受苛待小可怜,对他怜惜不已。
若依伸手牵住魏忌手,安慰说:“本宫给你拨几个下人伺候,你原先那个书童,喜欢就继续留在你身边好了。”
魏忌双目灼灼看着若依,轻声说:“多谢公主,公主您对我真好。”
他微微红着脸垂首,声音变小了许多:“也不知驸马是修了几辈子福气才得以娶到公主为妻,只可惜听说驸马不懂得惜福,换作是我,我肯定会把公主捧在手掌心里,给公主我所有一切……”
若依脸上露出笑容。
系统提醒她:【这浓浓绿茶味儿没品出来吗?】
【这怎么能叫绿茶呢?他只是一个心疼我仰慕我小可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