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步回了神武道前,已有不少人重归于座。
有十几个穿着统一清凉的舞姬绕着一座高台蹁跹舞动。
高台上,一根金柱盘着五爪金龙。
龙头怒睛圆睁,了望远处,睥睨四方,此乃——望龙台。
舞姬们时而飞上高空,时而盘旋落地,好似落叶纷飞,又恍若繁华流水,舞姿优美,神韵绝佳。
秦晚瑟落座,被她们的舞姿所吸引,凝着那些舞姬怔怔出神。
看着看着,便觉这些舞姬动作冥冥中有种规律般,像是在做着什么祭祀般。
“先前望龙台前也有这般舞蹈吗?”
楚朝晟点点头,“此舞名为龙神舞,先前会在皇上祈福时舞起,如今提前到国宴了。”
秦晚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有什么问题吗?”
“无他,只是觉得,若有人趁此机会依借此舞做些手脚,旁人怕是无法察觉……”
楚朝晟眸光一凝,别有深意的重新看了眼望龙台,不见有异样,这才收回视线。
秦晚瑟坐在原位,放眼环顾一圈四周,视线冷不防与左阳煦对上。
有几日不见,他双眼毫无生机,仿佛酿成了一汪深海,阳光也无法抵达深处。
眼底有了一层青色沉痕,下巴上也生出了淡淡的胡茬。
整个人像是许久没有照到日光的竹,叶片开始发黄弯曲,生命力一点点的流失。
秦晚瑟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蓦的捏住,连同她的喉咙一并扼住,喘不过气来。
心脏处方才分明被剥离的痛感,眼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是又与诅咒发作时要她生死不能的痛不太一样,痛中带着酸涩,如浪涛般不断拍击心房。
每拍一次,酸涩发苦的感觉就更深一层,好像要从口中溢出来。
秦晚瑟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左阳煦反倒是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那眼神冷漠,如同山涧寒泉,无论春夏秋冬,都旁若无人的顺着原路流淌,而秦晚瑟,不过是他途径的一个路人甲罢了。
流水无情,眨眼即忘。
他收回视线的刹那,秦晚瑟胸臆中那酸涩苦闷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才过几日,没想到,左阳煦就从那个阳光和煦的男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禁术,源于她……
若能早些找到解除禁术之法,那么安王就可以得偿所愿,她也可以安心与楚朝晟在一起了……
“殿下,殿下饶命!”
对面,忽然传来的凄厉求饶声,几欲穿透秦晚瑟的耳膜,将她的思绪强行拽回。
花崇四平八稳的坐在矮桌前,无视了身后跪地求饶的阿史那。
秦晚瑟眯眼定睛一看,阿史那右手断了两根手指,鲜血淋漓,伤口都没有处理。
“下回,下回我定不会输了!”
他满脸惊恐,但花崇却丝毫不在意,抬手执起玉壶满上一盏酒水,不慌不忙的反手送到阿史那面前。
“你跟了我许久,我心下也是万分舍不得,这杯酒,就当本殿下赏你的。”
阿史那愣怔看着那骨节均匀修长的手指,瞳孔放大,眼中毫光尽散。
仿佛看到的,不是人的手,而是来自地狱勾魂使者的利爪。
“属下……”阿史那喉头几番哽了哽,面若死灰的颤抖着手,双手将酒水接过,“多谢殿下!”
酒水还不过二两,落在阿史那手中,却仿佛有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