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古埃及的刻碑也留在这里,他还收集到迦南地区的神的,那是六芒星的刻印,附带当初所有者的名字..那是所罗门王时代所有恶魔的一次臣服,其中大部分名字已经被抹去了。
三千多个名字,现在只有二百余,其中还有多数天启所不能破译的文字,那些会动会变的、环形虫一样的字眼有着亘古以来的魔力,那是每个名字所对应的主人的真名,如果破译了它,就代表某个神魔完完全全地受到召唤者的控制!
“七十二兄弟..典籍上的杰作,它们弱小,它们中有不少比我强大..可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了?”战士的手慢慢划过那一长串名讳,他既不了解那类魔力运转的体系、也不熟悉它们各自主人的真实形象,自然无从破解。
恩·沙巴·努尔只是希望,能与其中一两位见上那么一面,他伸直了手指,像弹奏鼓风琴那样弹奏这块久历风雨的石灰石,再撒上水,如昔日女神伊西斯为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荷鲁斯庆祝那样用心地演奏。
来自努米比亚的贝斯神浮刻毫无回应,就像那不正常保存下来的石刻本身一样,那个好笑的侏儒依旧笑口常开,住在心上的小人还是瞑目昏睡,之前与之后并无不同。
只有心尖那浮刻的小小人醒了,滑稽相的守护神贝斯才会真正醒来,为人们驱赶毒蛇虫蚁..他曾经是侏儒中的巨人,因非凡的能耐被升格为神。这样的神话,让恩·沙巴·努尔天然有一层亲近感。
他喜欢这个小人物奋斗且不改初心的事迹,一厢情愿地以为有着类似经历的人也许就会有相同语言,可明明是从32世纪到达这里的天启不会知道:人与人之间相互防范,洞察、算计,恰恰是相互理解开始的。而有着类似成长的小人物,往往会在发迹之后相互提防。
由那份相似,找到厌恶乃至于排斥...那就是这群半神真实的心灵,哪怕他们会在心理上说服自己接纳彼此,也必然不能给人半点真诚。当恩沙巴努尔以感应般的心灵力量第1001次求索的时候,终于,在几千年不曾褪色的奇特石灰石浮刻上,传来一个呕哑难听的声音:“神不在这些浮华的塑造品中,不要来打搅我!你看看你脚下的土地!”
“那些没有经过现代设施的、留着沙子与软土的湿泥,那就是迦布身上的一片膏腴,整片宇宙里都是他的身体,难道你觉得心盲目盲的人可以找到他妈?不要来寻求我这个妇女儿童守护神的恩赐。”
“你在白天和夜晚,不要等到太阳最亮的时候,看看你的头顶,大地就是迦布,太阳是从他身子里钻出来的,厚实的土地会遮掩住天的光辉...你只需要在能看清楚星星的时候仔细看着天上,Newet女神的负翼负担起了整片天空,往外里说,整片银河就是她的翼展,你却说你看不到一个神,你呼吸的气最初也是冥土那边飘过来的,生者与死者交染..这个法子是奥西里斯之前的冥府之王提出来的,后来奥西里斯一去,就在拉的支持下推翻了它。”
“可怜的恩,你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未来,却不明白这个宇宙里、我们负荷了一切!”
坚果的身体是蓝色的,就像星条旗一样,一边是红色条纹,背上布满星辰,那就是守护天外之天的女神,连名字都没有具体印记,因为人类的语言中无法略过发生器官与骨骼去定义无法描绘的语言,就像曾经赫丽斯对着悖逆之人唱的歌一样,超越一般生命概念的能量体,光是语言就相当于无解的魔咒。
贝斯的声音现在对于天启来说也是如此,这位升格半神的咆哮声第一时间就震破了人的耳膜,逼着天启将受伤的器官缓慢修复,他这时候才理解哪怕失势之后赛特的傲气来自哪里,对方压根将他们当成两种生物!如果不是赛特失去几乎所有力量,他们压根没有机会站在一起。
就像是欧洲的侍从骑士对王室成员的恭谨一般,他永远不可能获得这样的视野、这样的凶怀,他们的距离看似很近,天启掌握的力量都足以使得一些下位神需要与他平等对话,但在神的眼中,他们的地位的仍旧是天渊之别。
于是未来的战士——恩·沙巴·努尔用他掌握的磁场力量,用意念移物的能力,让一座通天的金字塔眨眼之间落成。这样的“朝天的方尖塔”势必比古代奴隶主的陵寝更为高峻、更具备捅穿天际的庞大压力。
随着不服气的恩沙巴努尔对于力量、对于地位的偏执追求,那方尖石塔的尖端成功突破了大气。他挥一挥手,让氧气聚集在自己身前,让大气层为他展现豁口,同时将宇宙的真空阻挡在外...他喘息着,直到那高塔的塔尖突破三锥之形,来到木星天的外头!
他终归还是有极限的,这就是他的极限,在木星天以内生活,还算碳基生物,没了自己留存的氧气就只能在高强度战斗之下存活几分钟。昔日英勇的战士、今日的野心家沮丧起来,他仿佛能看到太阳系之外,以一己之力背负起银河的坚果女神的无情嘲笑,以星星那样的眼睛朝他俏皮地眨动....星星一样的眼睛。
他想到了蝎子王时代,想到了娜依莎,想到了曾经看透他命运的女祭司。那个时候,他还是征服者康法老麾下纯粹的战士,那个时候他一点儿也不相信命运,只是对神里神经的家伙有点忌惮,绝不是惧怕。
蝎子王有点邪恶,不过他应该是英雄,中埃及自号法老的伟大英雄,努比亚人也服从于他...要不是阿努比斯抛弃了蝎子王,他们,征服者康不一定能赢,他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你为什么总靠着火焰呢?”那时候,他常常这么问,不是一两次,而是近乎“总是”。因为那个只用金银饰品覆盖上身的、明明很美却要执意去侍奉神的女人总是会对着火焰发呆,他有时候很小人地装着不经意时候瞄一眼,发现那个女人的眼里是和火焰一样的流光。
她简直和康神庙里壁画的神那样威严!这是恩没有萌发追求的第一原因,他忌惮着所谓命运,害怕着女人手上所掌握的力量,更害怕她忠于神胜过终于下埃及,他也不止一次背后告状,向那个被视为他父亲的法老建议杀掉她。
最后她还是死了,那个蠢女人终究还是感情用事了,她居然劝阻两个外星来的征服者不要杀戮人类制成残忍的头骨法器,用凝固的血液涂满白银的武器让被掏出的器官变为镶嵌品永久地粘合在黄金圣器的“魂”之中。
他们是征服者,是侵略者。迦南的神与拉在斗法,诸神无暇他顾,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战争中若真的有怜悯,就不会有胜者和败者就不会有那么多老弱妇孺倒在血河里...
那个女人还是在天启心中留下了地位,她以自己的方式让他永远记住了这个“给命运打工的人”。
杀戮的前夜,他亲自提刀去解决麻烦,还生冷不忌的利用哈碧神的善良埋伏了他,他挖开大腹便便者的肠子,却发现哈碧变成了一股青烟离去了.当时天启没有对付灵魂的方法。他逼走了神,在整条尼罗河中下了毒,他与鳄鱼神的子孙合作,向那条被拉视为敌人的大蛇那里取来毒囊。
他做了卑劣之事,直接让中王国因此衰弱..可当时的恩和现在一样,只看成果、不讲手段。
他拿着勾刀来到女人卧室的时候,外头的人都已经被毒倒了,倒毙在康的乐园里,哪怕他们是康麾下的士卒,也终归是征服者麾下不记名的消耗品。
看起来那个娜依莎真的是能看透命运的,当时的天启就这么想,现在依旧,哪怕他睡了三千年,世界还是以纷繁的面貌向他呈现类似的本质。
“我知道是今天。”他想起了讨厌的娜依莎说过的最后几句话,还有那微微泛着彩色的眼睛...美得奇幻、瑰丽,让人恍惚间觉得那或许是神明的化身。
可女人死得很干脆,她要他带着恨意下刀,她本想吞食毒药的,可毒素会折磨她很久..却不能杀死她,她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和征服者康所预料的一样,是从天而降给予他们“启示”的。
“你的预言让你等死,或者这根本是你避不开的死亡,你输给了我们的领袖,征服者康!”当时,天启是这么说的,他还没有那么从心里埋怨康的时候,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领袖的正义”,哪怕投毒,哪怕是偷袭。
“你也是一样,我本以为你还会占据地球人的身体,在3800年之后,销声匿迹地活着..”在他的刀刃加诸对方颈上的时候,女人还在玩着手中几块积木,将明亮的、永远不会因为直视光亮而被刺瞎的眼睛望向火蔟。
“凡是有神参与的,我这样的预言者都会看到混沌的未来...战士恩,我本以为能改变你我的命运,也改变蝎子王的,终归个人的力量太微薄、在命运的大势面前,只是一个自私女人的异想天开。”
女人留下了一个不会在那个时代通行的英文字符,还是古体简英语的:Nelon,这个翻译过来可以是内龙,如果考虑到某种e-oi~长音发声的话,也可以是诺伦。
女人死在他的刀下,是自己撞过去的。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娜依莎跟他开了个玩笑,如果在他动手之前撞上刀刃,会不会是不被允许的“自杀”呢?
那也是娜依莎留下的最后笑容,恩·沙巴·努尔正是因为她的叮嘱,才会给自己建造半独立的金字塔,才会在苏醒之后小心翼翼...
这不是他一人逞威的时代,他心里不信,却一直牢牢记住女人的话,娜依莎因为他的缘故不清不楚地背叛了所属的组织,那么这样的人在不惧生死的时刻一定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