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新霁,幽香袭人,我慢睁双眼,几落青裳扶摇,混沌于药石香气中。我这是到了哪儿……怎的尽是女子?
“你,醒了?”一个朦胧而低沉的女子声音疑惑道。
我揉了揉眼睛,视线依旧模糊,那张脸离我太近,终究看出了大概。她发髻高盘,鬓角长垂,一行斜斜的刘海摇曳于额前,煞是动人。清雅的眉毛下面有一双迷离的眼睛,而眼神中压抑着三分疑惑,似乎我的清醒,才是个意外。左边眉眼之间有一点青色刺青。眼睛之下,一条青丝巾遮面。清色的广袖长裙,清雅飘然。
“这是...”我欲开口,却感觉喉头干涩,我强自用力,却只吐出了两个嗓音尖锐无比的字。
“莫言语,”青裳女子阻止道,“你昨天坠入无明渊,喝了渊中之水,喉咙和双眼受损,莫要强行言语。”声音依然朦胧。我的视力却渐渐好转,发现她说话时并不见脸前丝巾牵动,而这声音,像是从我心中发出来一般。
“为...”我唔住自己的喉咙,想大声喊叫,问一问究竟,为什么我好端端的一个山寨大王,怎么会沦落到此。莫非是政府剿匪军一夜之间把我给剿了?也不像,若是政府剿匪,面对我的两万兵马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把我抓来。喉头的痛楚那么真实,更不像在做梦。而且这位女子说的,并非官话,更像北方胡语。我百思不解?便又欲开口询问,可一张嘴,喉咙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在翻腾,让我痛不欲生。
“别问了,以后我们会慢慢告诉你的。想活命,先养好身体。”青裳女子说着,转过身吩咐另外几个青裳女子道,“把药盛好放到床前,你们就出去吧!”她说这句话时,牵动着面上丝巾摇曳,声音却十分清脆甜美,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我循声望去,几个青裳侍女未穿广袖长裙,发髻与广袖青裳女子一致,只是每个人发髻上都插了一根红珠发簪。她们袖子齐肘,青裳上的纹饰精美,青裳底部都挂着一串青铜铃铛。铜铃之下,是露膝短裙,当看到短裙下那肌如雪色的少女玉腿,我不禁心中一荡,顿觉如坠云端。我落草太久,山寨有两万罗汉,竟无一名女子,这次突然看到这么多女子,不由得自己不多看上几眼。我用余光肆意的欣赏着,也不时地偏头侧目,可还未看上几眼,她们就陆续出去了,只剩下我和广袖青裳女子共处一室。
“你——能看清楚她们?”青裳女子用清脆的声音问,话语中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但想到我无法张口,便又说道:“你只须摇头或者点头便可。”后面这句,却嗓音清脆,牵动着蒙面青色丝巾荡漾如波。
我点了点头,但想到她的语气似乎感觉她不喜欢我这样的回答,多年战斗的警觉性让我马上又摇了摇头。可我一摇头,她的表情就更加疑惑了,疑惑中似乎还有一些惊恐,她问道,“难道你能听见?”这个声音虽带疑惑,却很清脆。
她这一问,我也疑惑了,难道我就不能看见,也不能听见,还说不了话?忽然又想起她前面说过我掉进了无明渊,无明的意思就是什么也感知不到吗?我对她的话未做任何反应,这样我就可以无明了。为了弄清楚这一切,只好装聋作哑。
她见我毫无反应,眼神里透出了微微失望,转瞬即逝。“看来你是真听不见了,”她又用回浑厚的声音,“我叫青言,是暂时负责打理你的工长,我在用心语和你说话。你不要挣扎了,在无明渊里泡过的人短期内眼睛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尺距离,没有听觉,话三日内不能说,三日后声音会变尖锐。想要变好,就乖乖的,听我们的安排。对了,你的手脚是可以动的,你并没有变木头。把药喝了。”说完,她摇了摇头离开了,语气冷漠。
等她走后,我一一验了验她所说的症状。视觉不用说,除了刚刚醒来的时候有些模糊,之后就所有美景都尽收眼帘了。声音完全可以听见,只是我的喉咙真的很痛,想必是真的哑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更大的问题在等着我:这是哪里?我是怎么来的?想到这,我连忙下了卧榻,一起来周身酸痛不已,咬咬牙,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屋子不大,一张床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床上挂着青色丝帐,丝帐敞开着,用碧玉做的钩子钩在两边。床沿和支起丝帐的长竿也都是碧玉做的,我定睛一看,床沿和长竿上雕刻着千姿百态的女子图案,有的弓腰、有的仰面、有的翘指、有的俯扑,每个女子的下方都有几个不认识的文字,像是在说明什么。床的左右两侧各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各种药瓶,像是一间药房。柜子连着左右两侧的墙壁。左侧墙壁下摆着正熬着药的药炉,炉子下没有火,罐子里的药却在翻滚着。我走过去一看,原来罐子下放了一块银灰色的物体,应该是这种物体发出的热量。右边是两张玉椅子和一张玉桌,座椅的柱臂上刻满了奇怪的文字。窗在床丝帐的开口方向,阳光透过百叶射进来,形成几道光柱,打在青色的地板上。地板反射的光把整个屋子照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