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急忙带着止槊去中军大帐给成吉思汗请安。一出自己大帐,便看见两人远远地等候在辕门之外。见我们出来,便远远躬身行礼。
待我们走到辕门,当先一人便说道:“久仰驸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见那人鼠目羊须,一脸贼像,心中便暗升怒意。那人见我没有理会,便自曝姓名道:“我姓汪,这是家弟,本是中原汉人,无奈中原被金人所占,我们不得已苟活与金朝。现在终于得大汗庇佑,弃暗投明,可以与驸马一道为蒙古效力了。”
止槊不屑地说道:“昨天的画,是你们送来的吗?”
那姓汪的道:“正是,是我们从金北都城盗出来的。”
我想起南宫黄昨日的禀告,便问道:“你们是汉人,为何要说自己是金人?”
那姓汪的道:“在蒙古军中,金人比宋人地位高,所以……无奈啊。我们听说驸马爷是汉人,想到您一定会喜欢字画,于是就把金国的宝物送过来了。”
我不客气地道:“那本来就是我宋国的东西,怎么成了金人的宝物了?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奸人吃里爬外为虎作伥,才害得我们汉人如此没有地位!滚开,我见到你们就不舒服。”说着我一把推开他们,拉着止槊离开。在离开之时,我见到他的家弟,正是昨日卑躬屈膝着歌功颂德得最厉害的一个汉人降将。
他们见我们离开,便知马屁已拍上了马腿,忙不迭解释起来。但他们只说了几个字,我便听到身后传来“呃呃”两声惨叫,等我回头看时,这两人已被止槊幻化的两只大手压成了一摊肉泥,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沙地。接着止槊轻摇手指,被染红的沙地不断翻滚,红沙下沉,黄沙覆盖了那一片血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切结束之后,止槊对我说道:“以后你不喜欢的人,我帮你杀了便是了。”她杀两个人就像捏死两只蚂蚁,在她眼里,可能捏死两只蚂蚁的罪过更大些吧。她带给了我别致的惊喜,但也伴随着不寒而栗的恐惧。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做的是不是错的,不知道要不要阻止她。如果这就是她认为的道,那么我的劝解又有何意义。对于她的杀气,我渐渐有些麻木。所幸的是,她杀的也都是该死之人,但愿她不要将她的屠刀对准大宋子民。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丘处机给我的信,于是我想到要带着众女归隐田园,不参与这人间的是非杀戮,就算她们都有神力在身,又怎么阻止的了千军万马?大势所趋,就是宋国覆灭,也只怪统治者不求上进。或许鬼谷先生说得对,只有天下共主了,才会真的没有战乱了,老百姓需要的只是安居乐业而已,如果常年奔波征战,纵使地位再高,又有何幸福可言?
思索间,我们已来到了中军大帐,成吉思汗正在与几名将军商议,听到禀报说我们到来,便屏退众人,唤我们进入。我第一次看见成吉思汗眼中的忧伤,他说道:“死亡是多么可怖的事啊,我最好的兄弟木华黎去年已离我而去了。”这一次,是止槊为我们翻译的。这是去年的事了,他应该早已得报,却为何伤感至今。原来高高在上,杀人如麻的一代天骄,也是有情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