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战南的手覆在倪宝珠手背上,他微微用力,帮着倪宝珠推开了那扇布满岁月霉斑的木门。
此时已是黄昏,斜阳从土墙的缝隙里斜斜照进来,丝丝缕缕的光线洒在屋里,带着道不出的凄凉。
房子逼仄,史战南站在里面甚至得微微低着头,四个人站在里面只觉得拥挤不堪。
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一张满是蛀虫洞的桌子,一把用砖块支撑着的破椅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这里还有人住着?这是住人的地方吗?”周建峰目瞪口呆,这根本就是牲口房啊!
倪等昧倒是想明白了,“敢情这里就是陆招娣的住处?这陆新民也太不是东西了吧,那么多房间,让陆招娣住在这个地方?天呐,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且不说夏天漏雨,冬天这大风刺骨,陆招娣一个女孩子能扛得住冻吗?
倪宝珠声音幽幽的,说道,“她扛过了大风大雪,却没挡得住陆家对她的虐待,她没死在风雪中,却死在了自己养父的棍棒下。”
史战南是知道陆招娣的,他知道她过得可怜,却没想到会遭受非人的虐待。
“你是说,是陆新民杀死了陆招娣?”史战南皱眉问道。
当史战南提到陆招娣这个名字时,倪宝珠的肩膀颤了颤,这兜兜转转之间,一切都又有了联系啊。
上一世时,她与史战南相识时,他已经考入了军校,他穿着军装像一棵挺拔的松,让她觉得心安,让她觉得痴迷,让她觉得遥不可及。
这一世,她在更年少时与他再一次相遇,他陪在了她的身边,这或许就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吧。
“上次陆婵娟与陆新民吵架时提及了陆招娣的死,虽说他们对外宣称陆招娣是溺水而亡,可实际上是被陆新民杀死的。”
倪宝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此刻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诉说着上一世自己的死亡过程,是一种怎样的痛楚呢?
“那就没人管吗?没人给陆招娣讨个公道吗?”
周建峰一向性子直,听到这话他当即就忍不住喊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被活生生折磨死,难道就白死了吗?
倪宝珠怔怔看着这个残破的屋子,这里是她童年的噩梦啊,是她生生世世都无法忘记的痛苦啊,现在,当她以这种身份再次回归时,不觉得解气,反而是凄凉,是那种撕心裂肺却哭不出的折磨。
慢慢蹲在用砖支撑的椅子边,倪宝珠看着这一摞砖,沉默了会儿,对倪等昧说道,“三哥,你帮我把这摞砖搬走。”
听到这话,倪等昧与周建峰一起上前,片刻就将几十块砖都搬到了一遍。
砖堆下面的地面不是平的,而是被人挖了个洞,里面放着个生锈的铁盒,上面还挂着一把锁。
倪宝珠弯腰,将那个铁盒取出来,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她碰了碰那把小小的锁,对着史战南笑,“这盒子上的锁,又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