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顿时怒道:“那怎么行?笑话,几何时轮得到下人们做主了?”
徐青莲劝道:“不甘不愿的,勉强过去也是一个个满腹牢骚,何必彼此心里都不痛快?如今家里对下面人好,日子过的舒心,自是都不舍得背井离乡。”
萧氏忍不住埋怨道:“都是你弟弟惯得,这样,等他回来让他去头疼吧,一边是自己亲姐姐,一边是咱家下人,看到他到时该怎么取舍。”
徐青莲告别母亲,从屋子里独自出来,最近除了贴身丫头侍书外,满院子下人都有意无意的躲着她,这令本就因嫁人要离别亲人而心情低落的她雪上加霜。
大感寂寞的徐青莲沿着回廊慢慢踱步,不想回到住处,漫无目的朝着前方走去。
忽然就见翠桃一个人孤零零的往这边而来,二人遥遥看着对方,同时露出一丝苦笑。
等接近了,徐翠桃说道:“祖母已经定下了成亲日期,下面人嫌那边人少冷清。又都是些不阴不阳的宦官,惹得我心里也不痛快,真想悔婚得了。”
徐青莲收起自己的情怀,皱眉道:“两家近在咫尺,来往很方便。倒是这时候了你可不可能说出反悔的话来,没的令长辈听了不高兴。”
徐翠桃撇嘴道:“原以为公主的儿子身份尊贵体面,谁知一打听才知道,也不过尔尔,也就是个比寻常人家强一些的读书人罢了。李家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他上面还有兄嫂。嫁过去后估计连咱家的管家都不如,总算是离家近些,随时可以过来住几天,心里就好过了些。”
徐青莲轻轻一叹没有说话,徐翠桃见状怜惜的道:“倒是你远嫁北平,张家一介武夫,真不知你今后怎么过日子。老三恁的心狠,放着满京城知书达理的好人家不要,竟然非要把你送到苦寒之地去。”
徐青莲说道:“灏儿是用了心的。想那位乃是燕王府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文武全才坚毅方正,远不是京城一干纨绔可比,能嫁给这样的好男儿。还有什么不知足?就是你那位何尝不是才华横溢老实厚道,一心上进之人?这方面灏儿是断不会令你我姐妹吃亏的,不入他眼的男人即使家世再好,他也不会同意亲事。难道你还不相信灏儿的眼光吗?”
徐翠桃惆怅的道:“希望如此吧,总之临近嫁人,这心里总是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谁不是呢?”徐青莲拉着徐翠柳的手。边走边说道:“不愿走的下人就不要勉强了,大抵你我嫁鸡随鸡,一心服侍夫君,孝敬公婆,处事公允即可,则谁还敢指责咱们不成?又不是去争什么,何必带着那么多自家人以壮声势?闹得家里人人不得安生,何苦来哉!”
如此姐妹俩商量了一下,晚上各自放下话来,只挑选两房下人陪嫁。消息传出,很多人家算是放下了心,人人称赞姑娘宅心仁厚体恤下面。
大抵凡事必有正反两面,这有不想走的,自然就有想走的,类似姑娘身边最亲厚的丫鬟家里,越发坚定了陪嫁的心思,在这些人家看来,与其等姑娘嫁人后留在徐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莫不如随着过去,成为未来夫人最信任的娘家人,好处多了!
此外还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家人,也开始动起了心思,陪嫁的人家越少,意味着就越有机会被姑娘信任重用,因此纷纷跑去太太面前摆出一副忠仆架势,非跟了去不可。
萧氏当机立断和大太太通了消息,很快陪嫁的名单定了下来,出乎所有人之预料,自愿随大小姐走的人家竟然有六户三十几口人,而愿意和徐翠桃走的更是多达十户将近六十口人,顿时让整个徐家大为震惊。
敢情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二房下人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走,大多数是因为深信三少爷的选择。原来徐灏当初为了大姐和张辅的婚事,不惜和全家人反目,此事早已事后被下面人分析清楚了,既然少爷这么看重北平张家,想必姑爷的前程将来一定不可限量。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善于投机的聪明人,二房下人们很清楚,家里最近人心浮动都不想走,那么这关口不跟着大小姐走更待何时?凭此少爷定会记在心里,留在家族的亲戚们会被高看一眼,自己家也成了大小姐的心腹,堪称一举数得。
最不济即使将来后悔了,大可求求少爷返回原籍,对少爷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徐翠桃那边就有些令人无语了,相比二房这边踊跃自告奋勇,那边清一色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的举家被扫地出门,套用二奶奶的话说,徐家不养懒散闲人。
很快徐青莲听说了此事,惊讶非常,算是第一次领教了世事的复杂,感叹怪不得弟弟做事时总是思来想去,平日里任是一件小事,他都会闷头想个半天,果然这人心是最难料的,枉自自己自以为读了很多书,洞察人心通晓世事,原来也不过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