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玉儿你们进来。”
许久不见回应,徐翠云疑惑的起身走至门边,顺着门缝朝外看去,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两丫头竟然都不在,岂有此理。”
徐翠云有些恼怒,这几年来因徐灏的缘故,她从小时候备受冷待的庶出小姐,成为不亚于嫡出的大家闺秀,吃的穿的用的无不是最好,身边下人渐渐多达十几人,养尊处优的已经受不得一丁点委屈。
自持父兄皆是锦衣卫官员的徐翠云索性伸手推开房门,立时唬了一跳,就见门外站着两个中年宫女。
徐翠云赶忙问道:“我的丫头在哪?”
其中一位宫女皮笑肉不笑的道:“她们来时一点皇族规矩都不懂,冲撞了娘娘,都被充入浣衣局去了。”
“什么?”徐翠云大吃一惊,那浣衣局乃是发配犯错宫人和年老宫人的将死之处,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寒冬腊月都得靠双手一年不停的浆洗衣物,最是辛苦的地方。据说进去了不死也得脱成皮,累死也不会有人过问。直接拉去火葬。
可为了进宫徐翠云和丫鬟都足足学了半年的宫廷礼仪,怎么可能一来就犯错?分明是被欺负了。
徐翠云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她们犯了错也是罪有应得,敢问两位妈妈,夜深了,殿下何时才会来呢?”
另一位宫女不可思议的叫道:“你竟然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侍寝是你说的算?笑话!”
徐翠云急道:“那奴家要等多久?家父乃是锦衣卫镇抚使,家兄乃世袭百户。”
“你就算是国公之女也没用。”宫女神色不屑一顾。“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你就回屋等着吧,幸运的话十天半个月,倒霉的话十年二十年。”
胖宫女嘲笑道:“实话可你说吧,最近殿下长住乾清宫,有日子没回来了。”
徐翠云双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来时父母双亲和两位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口口声声说进了宫即会和皇太孙洞房花烛夜,伺候好了殿下就会被赏赐个美人,说皇太孙身边只有正妃和两位侧妃,没人争宠,因此日后不难晋封为嫔妃,等有了子嗣又凭借家族撑腰。兴许还能成为贵妃娘娘呢。
徐翠云之所以答应进宫,是去年有一次朱允炆偶然间跑到徐府串门,在园子里撞见了,当时看到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年轻皇储,徐翠云一见倾心心都醉了。
她不知道的是朱允炆先遇见了徐翠柳。当即被翠柳的娇媚风情给吸引了,说话间有流露出要翠柳进宫的意思。
可是徐翠柳死活不愿意。恰好那时徐灏返京,徐耀祖父子和王氏都太清楚徐灏要是有心搅合,很容易就能使得朱允炆改变心意,说到底朱允炆身为皇储得顾着名声,不会为了个美人勉强臣子家。
而且成天和皇太孙打交道的徐济太了解朱允炆要作为天下表率的苦楚,没有登基之前就连房事都身不由己。
天大的好事可不能被徐灏给生生搅黄了,是以全家人商量后就放了徐翠柳去萧家村,而千肯万肯的徐翠云自己点头,徐灏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他在多管闲事总不能连堂妹的亲事都干涉。
就这样徐济欺朱允炆君子作风,言明翠柳身上有隐疾不便进宫,求改为徐翠云,果然尽管大感失望,朱允炆还是点头答应了,根本没把徐翠云放在心里,就当是送来个普通宫娥。
徐耀祖夫妇和徐济只求先把翠云哄进宫去,反正进了宫后早晚会被临幸,最不济无非就是一辈子受到冷落而已,谁家进宫的闺女不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
可怜徐翠云一心做着和皇太孙双宿双飞的美梦,在家时翠柳曾经警告过她宫里和王公贵族家又不同,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而徐翠桃也指出作嫔妃看似风光体面,实则背后的凄凉寂-寞不为人知,奈何徐翠云一句都听不进去。
而徐灏对堂妹感到非常失望,因为徐翠云从始到终都没有尊重过他,不但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反而亲口斩钉截铁的洋洋洒洒一大堆话,潜台词就是叫他不要阻拦好事。
此刻自尝苦果的徐翠云本就天性懦弱,当下唯唯诺诺的退回房里,凄凄冷冷的独自挨过一夜,依旧满心期盼的皇太孙从天而降。
第二天一早,宫女面无表情的端进来两菜一汤,徐翠云只得自己动手梳洗打扮,委屈的吃了已冷掉了的饭菜。
休息了一会儿,来了几位女官和年老宫娥,上前不由分说命徐翠云脱掉全身衣物,把她按在床上进行全面身体检查。
没有心理准备的徐翠云顿时羞愧欲死,混混僵僵的任由她人摆布,好在她到底家世非同一般,宫里人没有故意为难,顺利通过。
等人走了后,两眼无神的徐翠云流下了泪水,爬起来穿上衣服,从此开始了孤独的宫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