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顿时缩住了脚步,不往前走了,刚刚大病初愈的萧雨滢见对方穿戴富贵,随口问道:“这位是谁?”
身边的管家娘子说道:“是刘乡宦家的小妾,听说逼死了大奶奶,如今正春风得意着呢。”
“哦。”萧雨滢不言语了,几位舅妈马上流露出了不屑神色,一起转身就回了屋。
这边金枝也不以为意,走过来在灵前行了礼上了香,孔氏没什么表情的微微谢了谢,神色勉强的请对方坐下吃茶。
金枝好奇的打量周围女客,瞅见绝美的萧雨滢不禁暗暗赞赏,又见萧家几位舅妈尽管穿戴简单,但首饰什么的俱都不是凡品,不由得心生仰慕十分羡慕。
现如今萧家越发是金陵首屈一指的名门郡望,远不是爆发户似的刘家可与之相比,是以有心巴结却又不敢冒失。
孔氏以前和死去的周氏交情甚好,再说天底下没有几个正妻不讨厌小妾的。说道:“下人报说刘家大奶奶来了,让我心里好生疑惑,想周太太亡故不久,怎么刘亲家及时续了弦?怎么又有了刘奶奶了?原来竟是你。几时扶你过堂屋的?
我替刘亲家算计,还是该另娶个正经的亲家婆好,如此亲戚们才好相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正好这时候又响起了两下鼓,管家报说是来了堂客,孔氏顿时发作道:“看真着些,休要又是什么刘奶奶了。”
金枝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孔氏丢下她一溜烟的过去迎接来人,恭恭敬敬的作谢,完全和先前对待金枝的礼数判若两人。
让进来吃茶。来人是个普通人家的妻子,穿戴不消说远不如金枝,仅仅跟这个小丫鬟。
萧雨滢等人却都起身见礼,妇人见了金枝彼此拜了几拜,问道:“这位是谁家的亲戚。看着面善,这会子想不起来了。”
孔氏嗤笑道:“可不是面善,这是刘家的如夫人。”
这时候管家兴奋的叫道:“雨诗小姐来了。”
这一声叫喊瞬间轰动了整个萧族,几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唬的金枝暗道雨诗是谁?真真好大的排场。
适才金枝差点下不来台,无趣的随着人流走了出去,就见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佛的漂亮少妇缓缓走来。脸色带着哀戚。
看着孔氏等人的火热目光和恭敬的模样,金枝恍然大悟,刘家之所以和萧族走的如此频繁,不就是为了显赫的徐家吗?可惜彼此间的亲戚关系实在太远,等闲见不到一个徐家人。
恐怕打死金枝都不信,她竟然和所有亲戚都最渴望巴结的徐灏同处一室过。还差点结下了交情,可惜给她自己给错过了。
自从离开萧家村去了北平,徐灏已经整整十年未曾回来,整个人的模样都变了,即使是儿时好友见了他都会感到陌生。更别提素未谋面的刘公子了,或许以往有刘家下人曾经远远见过徐灏,这么多年了也认不出来了。
萧雨滢感慨万千的注视着养尊处优多年的表妹,昔日自己乃家族天之骄女,走到哪不是最受重视?而妹妹则被人轻视,就像个丑小鸭一样无人注意。
曾几何时,表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乃是徐家心照不宣的二房,而自己则沦落成了全族人的笑柄。
好在萧雨滢早已不是当年骄傲目空一切的大小姐,虽说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不舒服,但还是能坦然面对一切,也愿意祝福表妹幸福,心境上的成熟加上疾病,经历了十年的不幸遭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没有名分的萧雨诗依然保持着为人低调的性子,见了亲戚无不客客气气,死死攥着表姐的手,姐妹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
金枝自知没资格挤进去,神色落落的站在外边,那位夫人不似孔氏年轻气盛,主动说道:“给你道喜了。”
身旁一些妇人对着金枝指指点点,相互告知刘家的丑事,闹得金枝的脸就如三月的花园,一阵青一阵紫,对着孔氏说道:“家里还有些事,奴家告辞。”
孔氏淡淡的点了点头,继续巴结萧雨诗去了,那夫人不悦的道:“你是在怪我怠慢?怎的见我来了就去?”
金枝忙说道:“家里确实有事,改日再会吧。”说完抬脚就走。
夫人说道:“叫个人往外送送吧。”
孔氏也觉得不能失了礼数,便说道:“家里有贵客,我就不送你了。”吩咐了一个老婆子道:“你去送送刘家奶奶。”
“不用了。”金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扭过头来,脸色马上变成了寒霜。
人群中的萧雨诗好奇问道:“这位夫人是哪位?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孔氏不屑的道:“邻村刘家的,那刘家没个正经人,当年娶了个正经的妻子,如今死了。不续娶个好人家的闺女,偏叫逼死正妻的宠妾出来随人情,一个戏子当家理纪,真是丢人现眼。”
有妇人笑道:“就是,不在家老实呆着,没的叫她出来做什么?叫咱们低了不是,高了也不是。”
孔氏悻悻的道:“等会再与司鼓的算账!一片声叫什么刘奶奶来了,慌得我往外跑不迭,敢情是个西贝货。”
萧雨滢劝道:“司鼓的只见坐着轿子来,跟随着好些人,能晓得是谁?人家来咱家来吊唁,不拘贵贱都得好生招待。”
再说金枝打扮的花枝招展,满指望萧族不知怎么热情相待呢,谁知一去就齐胡子雌了一头灰,黄着脸撅着嘴回到家里。
一把揪掉了头面首饰,脱下了衣裳,穿着孝衣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刘公子不知缘故,见她生气便低三下四的询问,金枝没好气的道:“人家身上不自在,怎么了,怎么了?絮叨个什么?我就是做小妾的命,永远别指望被人瞧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