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天底下哪有老子捉女儿奸情的道理?二来现在那公子有恃无恐,喊来随从可怎么办?三来惊动了其他客人和邻居,自家今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胡思乱想苦无良策的店家一时间难免心乱如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团团乱转,心情煎熬别提多窝火了。
度日如年的等了半天。终于瞅见女儿边走边噗嗤偷笑,笑意盈盈的走出来,看那表情甜甜蜜蜜的。
店家完全误会了,怒从心头起,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啪啪的打了闺女四五记耳光。
荔枝顿时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火烧火燎,眼前金星乱晃,一头跌倒在了地上,惊呼道:“爹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店家怒气不减,挥舞着拳头吼道:“小贱人。你做的好事,丢尽了祖宗的颜面。”
荔枝平日的精明都没了,捂着脸哭道:“这是为何?我做错了什么?”
“你!”店家担心惊动他人,气得不想解释,伸出手说道:“把银子给我拿来。”
荔枝如梦初醒,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自小父亲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可遇到了事竟然不信任自己,难过的叹道:“爹你想错了,哪有什么银子?”
店家憨气在胸,也没了平日的精细。喷着唾沫骂道:“无耻贱人,白白被他人占了便宜,竟一两银子都没拿回来,白养你了十八年。”
此刻徐灏打屋里出来,见状就要上前劝架,李素娥悄无声息的伸出手阻拦,小姐一眨不眨的望着男人,心说他就是名满天下的徐灏,也没见比表哥优秀哪里去。
徐灏皱眉道:“为何?”
李素娥流露出一丝怅然,幽幽的道:“属下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那边荔枝脑海中轰隆一声,跳起来怒目而视,又是羞辱,又是恼恨,很快泣不成声,半响说道:“财迷心窍的把银子当做爹娘,把女儿当成什么人看待?原来银子才是最看重的。”
店家晃晃脑袋反而心虚了,发觉或许是错怪了闺女,赶忙赔笑道:“有话好好说,看来是爹一时误会了,口不择言。对了那客房里的男女,到底是谁?”
荔枝有些心灰意冷,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含泪把事实说了出来。店家听了沉思不语,望着那灰蒙蒙的屋顶,呵呵一笑转忧为喜。暗道既然是苏州知府的女儿,我马上动身去他家中告知,一定能得到许多赏银,也不枉我费了心机,又委屈了女儿一场。
想到这儿,店家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哄得荔枝消了气,自去房中歇息了。
为了争取时间,店家匆匆收拾了下行囊,嘱咐婆娘几句,径自往码头去了。
第二天一早,徐灏带人送小姐暂且去皇姑寺,因她父母的缘故,不能把人给送到茹家。
顺便去探望下干娘张美人张玄妙,见到了朱元璋最小的女儿宝庆公主,小姑娘已然十三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姿色清丽。
朱高炽很疼爱自己的小姑姑,是以宝庆公主可以随意出入紫禁城,但因张玄妙的约束,不许她轻易去徐家打扰。
见到徐灏来了,宝庆公主一反小时候的痴缠,低着头起身盈盈去了。
张玄妙说道:“女孩子年纪大了,对最亲切的人反而会变得越发生分,你别往心里去。”
徐灏笑道:“我自小到大就和女孩打交道,绝不会误会的。”
张玄妙笑道:“上个月陛下还说要给宝庆精心挑选个驸马,赐予的嫁妆会厚过任何公主,并且要特诏皇太子送宝庆去将来的驸马府呢。”
徐灏点点头,这份待遇堪称独一无二了,尤其是命朱瞻基送亲,打破了皇族的婚娶规定。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太祖皇帝唯一尚未出嫁的幼女,皇族不倍加重视才怪呢,这就叫做孝道。
前文说过皇姑寺距离萧家村的徐家不远,徐灏望着故居的屋顶,说道:“我打算搬回来住。”
张玄妙说道:“真的打算把宅邸让给李芳?凭你的功绩最有资格住下去,再说李家人丁不旺,住那么大的宅子并非是好事,长公主也不会同意的。”
徐灏说道:“太招摇了,厩两座最大最奢华的宅邸,都赏赐给了徐家,人口繁衍整条街都要姓徐了,何况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住着也不舒服。还是这里好,山清水秀远离尘嚣,都是些知根知底一呼百应的老邻居。
等我和圣上商量一下,找块地基修个宅邸,到时愿意留在厩也好,回到这里也罢,悉听尊便。”
张玄妙说道:“那倒也是,大抵你爹和你娘会陪着老太君在厩安度晚年,你是打算和凝雪隐居这里吧?”
“嗯!”徐灏舒服的伸个懒腰,笑道:“无非是两头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张玄妙在皇姑寺生活的很惬意,作为朱元璋驾崩时唯一幸存的嫔妃,在寺里的身份高高在上。
寺里还住着朱棣的嫔妃八人,其中最有身份的是侧妃王氏,原本历史上会被册封为贵妃,如今也只是寻常的遗妃而已。
因皇姑寺的风气很开明,没有过多的清规戒律,除了没有男人外,这猩怜的女人过的还算不错。
咸宁公主朱智明和常宁公主每每来此住上一段时日,其中每次都有张玉的女儿张钗,年纪不小了因长期暗恋着徐灏,一直拖着不肯嫁人。
张玉本打算把女儿送进宫给朱高炽做妃子,因徐灏和徐青莲姐弟俩的反对而作罢,也有感于皇帝的身体问题,加上有徐家同气连枝,没了为了家族计的隐忧。
历史上张钗在永乐七年被朱棣封为贵妃,朱棣去世后所有十六位嫔妃被强迫殉葬,唯有张钗因父族的缘故免于一死。
也正是从朱高炽开始,随着文臣的把持朝政,不管是给公主选驸马还是替帝王选秀女,权贵家的女儿统统被排除在外。
当然文臣给出的借口很冠冕堂皇,为了避免外戚干政,事实上确实也做到了,可武人的被压制直接造成了宦官的崛起。
说到底太监也好,文臣也罢,一个王朝的没落不能仅仅怪罪于少数几个权臣,应该说是整个时代的集体悲哀。
有因就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