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最不济也是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这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啊!
姚远无语看着面前一只碗里是四五块臭腌鱼,一只碗中是一块冷豆腐,上面洒了一小撮盐;一碟数十粒的炒盐豆,一碟十数根的腌韭菜。
还好唐老爷表现的非常不高兴,吹胡子瞪眼的,这令姚远不禁多了一份期待,应该能添个热汤菜吧?
唐富贵不满的道:“这白豆腐只好自用,如何拿来待客?”
可没等姚远开心起来,就见唐老爷又说道:“你拿一个钱,去香蜡铺中买些香油来拌一拌。”
姚远只觉得两眼一黑,不是没见过节俭的人家,如此节俭却堪称闻所未闻了,问题是这还没完。
管家答应一声就要走,唐富贵又嘱咐道:“千万顺两张草纸几根灯草来,不要便宜了他。你到当铺里要个钱去买,不要和奶奶说,骂咱们又破费了。”
姚远眨眨眼都听傻了,如果是普通穷人家这么精打细算也就罢了,这可是唐财主家,敢情就是这么积攒下的万贯家财?立马佩服的五体投地,又不禁哭笑不得。
管家直接在桌上拿起预备给姚远的空碗就走,唐富贵见状怒道:“客人在这里,你拿着碗就跑,成个什么规矩?去拿个别的家伙买。”
管家憨声憨气的道:“拿别的家伙买,油沾掉了一半,还当是我贪了半个钱呢。放在这里直接拌豆腐,岂不是一清二楚?”
“对对对。”唐富贵觉得很有道理。赞道:“就该如此,才是当管家的心,我没选错人。”
等管家去了,唐富贵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对目瞪口呆的姚远解释道:“姚相公每日在杨公子那里,自然顿顿吃的是大鱼大肉。唉!实不相瞒,我却每日家常饭只有一品盐豆,隔着三五日买块豆腐回来解解馋。今日幸亏你在此。奶奶替我做人,不但有豆腐还有腌鱼。这鱼可是她留着自己受用的,我连闻都不敢闻一下呢。”
都到这份上了姚远还能说什么?篾片相公做惯了溜须拍马之事,好话张嘴就来,郑重其事的道:“真真贤惠的奶奶,古人食不兼味,有豆腐一味就尽够了。何必要鱼?老爷这算太破费了。不是我说府上,过日子的人家当省俭为妙,不然由奢入俭难呀!”
唐富贵狠狠一拍大腿,说道:“兄弟可谓知心之言,然而待客不可不丰,我唐家不能怠慢了贵客。”
姚远违着良心赞道:“老爷大有古君子之风。盛情款待令晚生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唐富贵也学起邬斯文的摇头晃脑,“有朋来不亦说乎么!”
说话的时候,管家买了油回来,当下姚远苦中作乐的美美拌了豆腐,每人吃了一碗茶泡饭。那几块臭鱼姚远都没舍得动。而唐富贵也不让让。
匆匆吃完了,他对眼巴巴看了半天的管家吩咐道:“剩下的豆腐赏你吃了吧。把这碗鱼同两张纸灯草一并送给奶奶去。鱼可是有数的。要交代明白了。”
姚远心中叹气,也不敢再留下吃杯茶了,心说赶紧走吧,起身说道:“明日早上老爷可到杨府一拜,晚生会在门前恭候。”
唐富贵问道:“我明日去是走还是坐轿?”
姚远说道:“自然是坐轿才成体统。”
唐富贵为难的道:“他家若没有准备轿马红封儿,岂不是我得拿轿子钱?”
姚远哭笑不得的道:“适才所说的话才过去多久,老爷就忘了?”
“现在我家都是走一次算一次钱。”唐富贵心疼的直摇头,“算了算了,今后你要千万留神,凡事帮我都占些便宜才是朋友之道,我得一文钱掰两份花。”
“知道知道。”姚远实在是不耐烦了,转身就要走。
不料唐富贵一把拉着他,又问道:“你说我明日是吃了饭去,还是不吃饭去?”
至此姚远深感无力,说道:“他家里自然会款待酒饭,饿着肚子去好了。”
出了门姚远回头瞅了眼黑夜里的唐家,喃喃自语道:“家有万贯又有何用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唉!”
清晨,客居皇姑寺的扬州知府千金小姐先去了顺天府,丫鬟翠荷再次探望了在牢里百无聊赖的茹镛,徐灏言出必践,说关上一百天,少一天也不行。
茹镛自从得知心上人平安无事后,立马也不冲动也不骄傲了,只求徐灏能代为妥善照顾小姐,不送她回扬州完婚,哪怕关上一年也心甘情愿。
说起来在茹镛和顾家小姐这件事上,徐灏有些不得其解,本身顾夫人是忠诚伯茹瑺的亲妹妹,茹家的门第也比顾家高,明摆着此乃亲上加亲的喜事,儿女本身又有情,为何顾知府会一意反对呢?
茹镛也不理解姑父的做法,用他的话说姑父明知他和表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依然在他赶去苏州的路上,竟抢先把女儿许配给了下属的公子,这使得他愤而不辞而别。
徐灏觉得难以理解,首先茹家官声不错,三个儿子也俱都不错,茹镛虽说身为幼子异常骄傲,但其文武双全很有胆量,可以称得上是个有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