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叹气道:“我的儿,这是又惹祸了?”
徐江抹着眼睛,气道:“谁敢惹她?她自家一脚插在尿盆子里,昨晚我睡在外头,凭什么怪我不端出去,还当着娘家人骂我瞎眼折手。”
王姨娘说道:“算了算了,你要早早替她端了,何至于被咒一顿?”
正说着,富娘子进来笑道:“恭喜姨娘,贺喜姨娘,奴家给您报喜来了。”
“快请坐。”王姨娘忙起身说道,一脸的苦笑,“何来什么喜?不气死已经阿弥陀佛了。”
富娘子款款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瞅了一脸苦瓜相的徐江,轻笑道:“今日特来说一声,我家老爷自从许了成就女婿,每日以此为念。正好今年地方开科,宗师当年是老爷的同寅,再三请托要替女婿进学。
下面府县考的容易,兼且姑爷贵为徐家子弟也是个童生,不过备了一份厚礼,不算贿赂只是托个情罢了,必保姑爷如愿考中秀才,今年就能进国子监了。
待上秋乡试,主考按理说可能是我家老爷的同年同门,姑爷你先刻苦攻读着,到时老爷自有算计,兴许连过三场也非难事呢。”
王姨娘大喜道谢,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十岁,她毕生的心愿不就是指望儿子出人头地么。
当下拿出二十两银子感谢富娘子,两位女人说说笑笑言谈甚欢,倒是徐江不怎么欢喜,做官很有意思么?
要说明朝也有学霸,从举人到秀才再到童生,在地方学府到京城国子监,自己不求上进,遇到岁考或自己考或用银子保一个三等,也不和要上进的人争,常年霸占着读书人的身份就好。
古代并非是考上了就会一劳永逸,每年不但由吏部派人下来考察人品和风评,就和公务员一样还得年年考个资格证书,合格了你才能优哉游哉的不纳税,有资格每天议论国事。
就算当官无需考试了,但一样得接受每三年的吏部考核,年年劣等是要清除出官僚队伍的。当然像徐灏此种终身录用制是另一回事了,甚至还是世袭制,小徐烨就算将来啥都不干,最低也能混上个正二品大员。
不过权贵的淘汰率也很惊人,谋逆战败等大罪有铁卷丹书也没用。历史上永乐朝随着丘福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一串的侯爵伯爵都被革除了爵位,大概有十几个家族之多,剩下的朱棣也无需动手了。
如果将来不出意外的话,朝廷早晚也会对人数日渐囊肿的权贵们下手,最起码也得减轻下国库上的负担。
到时就看谁家出现不孝子弟吧,连累家族覆灭。反正古往今来就是这么回事,所谓富不过三代固然有自身的原因,但何尝不是外力必然要加祸呢?想一想至今争论不休的的土木堡之役,一下子减少了多少白吃饭的富二代富三代。
徐江也算是个学霸,九岁那年很争气的考上了童生,此后便很满足于最基本的身份。他自己也清楚考不上秀才,死活不把学籍迁进京城,年年在萧家村隶属的县里参加岁考。
每年考试时,他也算是老前辈了,对着一群半大不小初出茅庐的学弟们,颐气指使的非常风光。闲着无聊回县里的学堂念几天书,和那些大学霸没少欺负小学生们。
其实就算徐江不学文,以他的家世也没人敢看轻,他自己也学得腻味了,难道等七老八十还和小学生站在一起不成?早就想向徐海看齐,做一个悠闲的富家翁。
一想到要应付乱七八糟的外人,又得苦学参加春闱,一旦瞎猫碰上死耗子当了进士,还得费心劳力的应酬座师同僚。
然后聘师爷雇门客,带着人辛辛苦苦的跑到外地去做官,巴结上司讨好同事什么的,麻烦不麻烦?不由得感到十分无趣。
哪比得上家里无事一身轻呢,哪怕有个母老虎在,再说去做官敢不带着夫人么?
现在都欺负死死的,在外头没了长辈哥哥嫂嫂制衡,家里岂不成了她的一言堂?如此徐江更不乐意了。
奈何此事由不得他,就算到时故意交了白卷,大抵那文章也会不知从何而来。
“唉!”无精打采的徐江叹了口气,唯一的好处,或许妻子不会太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