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游玩了两天,又是爬山又是涉水,人人累得不轻,就连男人也颇有些吃不消了。
越是此种时候,徐灏就越不放心,虽说牛首山位于京城附近,问题是自家女人太多,钱也太多了。
不提徐灏亲自带人四处巡视,沐凝雪带着芷晴晴雯等人住在正殿西屋里,里面有三间大套房,六间厢房,二十人住着也很是宽绰适意。朱巧巧和王玄清住在东侧的红花阁,钟可姑住在瓶花轩,袁氏和富氏住在安和堂,徐妙锦和徐翠柳住在卿静堂,相互都在一个大院内。
而沐青霜等姑娘们皆住在东大院,格局和这边大同小异,但面积要小一些,是预备着给帝王或王爷的嫔妃之用。
夜晚,明月当空,芷晴和竹兰带人在宅子里巡夜,提着灯笼或打着用玻璃镜面聚光的手照。走到红花阁门口,有听事的嫂子说道:“两位奶奶已经安寝,嘱咐不必进去了。”
竹兰说道:“既是这样,我和晴丫头也不用上去,同你们到东院走一圈,再回来睡觉。”
婆子们一个个哈欠连天,都说:“甚是。”
当下一群人回身又走,穿过巷子刚刚走到院子里,迎面一对白纱小圆灯,前后又是玻璃手照,也是一行人款款而来。
前后人们打着灯笼相互照过去,原来是胡书萱和她的丫鬟。芷晴笑道:“姑娘何必出来呢,横竖有我们巡夜。”
胡书萱说道:“我向来如此,姐妹们入了我的诗社,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出来走走也安心。”
芷晴笑道:“咱们是樗栎庸材,谬膺重任,那里及姑娘调鼎赞襄,中流砥柱。这几日实因公务羁身。不克趋侍巾栉,明日赴辕负荆,敬聆训示!”
胡书萱非常意外,原本不过以为是徐灏的侍妾一流,谁知出口就不凡,暗道果然青霜常说徐家藏龙卧虎,等闲一个扫地的丫头也小瞧不得,可见是真的了。
众人都吃吃笑了起来,胡书萱笑道:“我说了两句,被晴奶奶说了一车。罢了。我这就去休息,明日吃你两位一杯酒儿,使得使不得?”
竹兰笑道:“自然使得。”
彼此含笑分手,胡书萱自去安睡不提,芷晴等人走了一圈没有发觉异样,到处都熄了灯,返回来到了瓶花轩,遇到听差的嫂子来传:“奶奶吩咐说不必过去了。”
芷晴问道:“这是怎么说?东跑西走,都不叫见面。闹得腿酸脚痛,本想去讨陪杯茶吃,顺便歇一歇腿脚。”
嫂子笑道:“五爷在屋里呢,人家两口子亲热。你们岂能进去打搅?”
“怪不得呢。”芷晴转身吩咐道:“五爷在内宅安寝,让各处的嫂子上点心。”
第一次值夜的巧云说道:“一晚上竟不够跑道了,等回京该怎么好呢?”
“谁说不是呢。”竹兰俯身揉了揉双腿,“这会儿各人回房睡觉。等回京禀明太太,将这晚上请安一条,除了千寿堂风雨无阻照例请安外。其余都免了才好呢。”
芷晴笑道:“且过了这几天再说,你们都说累得慌,倒站着说了半天的闲话。”
众人大笑散去,而外头的男人们却兴高采烈,因徐灏命人去把那群贵族子弟的狗偷来了十数只,当场全部宰杀。
一连升起了六处篝火,一张张狗皮就那么挂在竹竿上,生怕不知偷了人家的狗似的,又是炖煮又是烧烤,犯罪现场十分招摇。
徐灏很喜欢喵星人汪星人,也很反感宰杀狗,不过他不是脑残粉,入乡随俗得尊重传统的吃狗习俗。
看着大家伙大快朵颐,所谓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狗肉被封为“香肉”不是没有原因的。
作为家禽六畜之一,三字经里有马牛羊,鸡犬豕,春秋战国有大量关于吃狗肉的记载。外国人也一样,瑞士自古就流行吃狗肉猫肉,法国人称狗肉美妙而柔,德国和荷兰乃至英国都有吃狗肉的例子。
真正所谓的爱狗起始于北美,殖民时代地广人稀处处隐藏着危险,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以当地人把狗视为家庭成员之一,也就是说西方人喜欢狗是有传统的,因为狗是最忠诚的伙伴。
这和中国人自古喜欢马一样,爱护动物也是应该的,但徐灏不敢苟同一些狗粉的极端做法。
远行在即,徐灏打算提前上坟,出来三天也差不多了,明天派人把各家小姐送回家去。
忽然黑夜里走来一位道士,徐家人本待上前呵斥,见了来人后纷纷忙不迭的弯腰施礼,那道人鹤发童颜,一部长髯如银丝似的,有一尺多长,不怪大家以貌取人,不敢怠慢。
徐灏隐约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看着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凳子上,接过一碗狗肉美美享受起来。
这时候徐江忽然跑了过去,恭敬的道:“道爷能否给我看看病?”
道士呲着牙吞下一块滚热的狗肉,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尊恙乃饮食后的感冒风寒,叫做内伤外感,可是么?”
徐江说道:“我是内伤,非止饮食,因受了一口暗气,唉!”
周围的家人全都心中暗笑,可不是内伤嘛!被六奶奶折磨出来的。
道士又吃了一口肉,眯着眼睛享受着美味,好半响才说道:“贫道也略知风鉴,观尊相隐隐有些惊惧之容,又带些忿怒之色,胸中有说不出的隐恨。冰厚三尺,非一朝一夕之寒,若不尽早医治,等藏蓄久了了就麻烦了。”
徐江成亲以来的心事大抵无门可述,连徐灏都不肯为他出头,积郁在胸这么久,被道长一语道破,喜道:“真神仙,真神仙。尊师看弟子的贱恙还不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