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徐翠柳也兴高采烈的来了,徐灏猜测大概全家尽被一网打尽,从此和各家结为友好城市。娘的,敢说这背后没有她们的父亲授意?夫人外交还不够,又搞起了姑娘外交,等今后说亲时,大概又多了一层可供炫耀的资本。
徐翠柳一来就笑道:“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说给我听。”
金燕燕笑道:“姐姐是修道人,最怕烦的,青霜说不必细细碎碎的告诉你。”
忽然沐青霜打外面走进来,故意在亲姐姐面前相了一相,跪在地上叫道:“姐姐是观音菩萨下凡么?”
沐凝雪又气又笑,骂道:“姑娘们来哄我们开心也就罢了,连你也跟着起哄。我哪里及得上你呢?”
忍无可忍的徐灏站起来就往外走,胡书萱忙问道:“兄长为何要走。”
徐灏头也不回的道:“再不走,我就要吐了。”
没想到一个时辰后,大部分人直奔沐家在城外的别院,在花园朝南的门口,就是当年徐灏无意中走进去的八角亭一带,一块大理石的石匾,雕刻着花神祠三个金字。
一条水磨紫石铺设的甬道,宽约一丈,两边用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两廊各十二间抱夏,每间供着花仙的雕像。
随着而来的徐灏暗暗震撼,这手笔好大也太荒唐了,什么牡丹花宫、木香花宫、玫瑰花宫、桂花桃花宫等等。
身处其境,徐灏竟然有一种在烈士陵园的错觉,正殿东西台阶各七级,避开皇族专用的九,台阶正中央一块白石雕成的白鹤,展翅飞舞状。露台均为白色的花岗石铺成,四周是白石的雕栏,东西向另有石阶五级。
徐灏微微摇头,抬头瞻仰雕梁画栋的正殿,耸碧辉金,绿瓦青砖,殿心里刻着梵文咒语,四周的墙壁一律水磨方砖。
檐下一块粉红边底蓝字的横匾,写着乾坤煊烂四字,另有一方竖匾,写着万花总主。
两边龙飞凤舞黑漆透亮的金字对联,徐灏竟然很可悲的看不懂,闹得他叹了口气。
所谓花神也不必进去瞻仰了,大概长得和观音菩萨差不离,女人们一个个神色虔诚,鱼贯进去对着她们的本命神磕头,好像上辈子真的是天上的花仙一样。
徐灏走到两边瞻仰二十四龛花神,一个个宝相庄严偏偏带着十分妩媚,杏花神、李花神、茉莉花神、长春花神之类,反正非得凑齐一百花的神数,可谓是煞费苦心矣。
徐灏认为有些过了,世上真正把花神当成神灵顶礼膜拜的,并非是正经人家的女孩,而是万千青楼楚馆里的妓女。
按照封建迷信来说,开门迎客是很重的罪过,一边所谓的造孽一边烧香赎罪,然后继续知错犯错?显然没有这个道理。
所以妓女大多深信自己上辈子是犯了错的花仙,这辈子投胎凡间要历尽劫难,只有花神可以保佑她们,乃是很多妓女唯一的心灵寄托。
反之正常妇女有较多的信仰选择,未出阁或许喜欢花神的浪漫,而成了亲后大多改为崇信道教或是佛教了。
果不其然,不时有秦淮河上的姐儿专程慕名而来,沐青霜怜惜她们的际遇,允许进来上香。
明朝妓女地位下贱是不假,但因为是一门古老行业,所谓名妓也会受到吹捧。有钱人家喜欢招来唱曲以款待客人,可以在内宅走动,此外很多乐户身为世世代代的贱籍,是迫不得已才做此营生,人皆有同情之心,大多数人不会刻意歧视,反而待之很客气礼貌。
很多良家妇女也和院子里的姐儿交情不错,当然姐儿和她们的丈夫‘交情’更好,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上门来。
寒梅诗社就结实了多位有名的花魁头牌名妓,大家以文会友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今日就有个名妓乳名柔仙的,恭恭敬敬的上香叩首,祈求下辈子莫要遭受轮回之苦了,起码也别再操持迎来送往的贱业。
胡书萱把她引荐给沐凝雪等人,聊聊天谈谈文倒也颇为投契,如此到了傍晚,彼此殷殷道别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