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第一时间进宫面圣,朱高炽淡淡的吩咐一声辛苦,就把他给打发了出来。一路上徐灏猜测帝王是不是不满了?应该不至于,此事朱高炽也是幕后凶手。
回到家,徐灏忽然发觉回来早了,妻子她们去福建汇合红叶绿竹,游山玩水了几个月,又结伴一起游历云南去了,大概至少还需小半年才能回来。
安全问题徐灏并不担心,沿途官府都会郑重以待,又有数百亲兵护卫。而朱巧巧和权美人依然留在辽东,收拾徐灏扔下的烂摊子,就连徐焱和香玉也未回来,一起去了朝鲜。
也就是说,家里除了长辈外,貌似就剩下了一群光棍,有媳妇的自然都跟着走了,包括徐海和徐江。
最可气的是扔下了孩子们,徐家宛如成了幼儿园,三位太太一见徐灏即埋怨个不停,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媳妇们?都是你给惯得。
长子徐烨和涟漪都跟着走了,见识见识大好河山,老二徐煜由奶娘和祖父母精心照顾,无需徐灏操半点心。
晚上和留在家中的徐淞吃酒,不想朱高炽被太监扶着不请自到,徐灏心里升起暖意,赶忙请他坐下。
朱高炽神色愉悦的道:“总算能出来散散心,四弟你也别拘束,有什么说什么,最好是我听不到的趣闻笑话,让我乐一乐。”
徐淞便笑言他同僚两口子如何如何抠门,去拜寿时竟然只招待些简单菜肴,酒仅仅两坛子,闹得几十号人非常不满,最后大家伙一生气,往酒坛子里撒了满满的尿液,不慎失手砸碎了,弄得人家里到处都是难闻的尿骚味。
徐灏笑道:“你这算什么,我给你们讲个极品。京城的唐富贵大概多有耳闻了吧?他妻子也是做买卖人家的女儿,两口子堪称天生一对。刚成亲时,偷偷买斤肉生怕被人看见,好似谁会抢去吃了一样,弄一个小砂锅,天天在床后马桶旁边炒菜,不好的拿去给下人吃。好的自己藏起来,关上房门两口子像做贼似的,忙忙偷吃了才开门出来。
有一次他媳妇过生日,亲戚家送来了四斤肉、两尾鱼、两只鸡、两盘面,然后人来了拜寿。唐富贵陪着亲戚在厅里坐着,他媳妇把肉割了四两。放了青菜炒了一盘;将那鸡头、鸡翅膀和鸡爪剁下来炒了一盘,把半条鱼洗洗干净煮了一盘。
取出一撮面用白水煮熟,放了些盐,每个人刚好半碗寿面,叫下人拿出来款待亲戚。
在厨房的嫂子看不过眼,说道:“奶奶,这么一大家子人。这一点菜够吃么?少也就罢了,你起码凑四个盘子也好看些,这样不尴不尬,三盘成个什么样子?”
他媳妇不高兴的道:“谁叫舅爷不送四样菜来,只送了三样,那一样叫我哪里变去?”
嫂子无语的道:“不论粉丝韭菜白菜之类,能值几个钱?随便添一道不就结了,你家可是金陵有数的大财主啊!”
媳妇皱眉道:“我家没钱。做生意都赔光了。如今家里连半两银子也没有了,拿什么去买?”
嫂子叹气道:“那肉还多着哩,再割下来一些,炒一盘也行呀。”
唐富贵媳妇一听,那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滴,哽咽道:“先前割下来的那一块,比割在我身上还疼呢。你还叫我割?敢情你们不是来替我做生日,而是要送我死来的。”
说到这里,朱高炽哈哈大笑,拍着膝盖笑道:“天下竟有如此吝啬之人。大开眼界。你这笑话形容的坠泪舍不得,极尽丑态矣,哈哈哈!肯定是你编的笑话,当不得真。”
徐灏也笑道:“此乃真事,不信你接着往下听。当时他嫂子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外面的唐富贵把盘子品字放下,陪着亲戚们吃完了那半碗面,也不动筷,也不出言让让,没法子,亲戚们勉强吃了几口,也只得把筷子放下,一个个饿着肚子回家了。
如此过了几年一直没有子嗣,夫妻俩合计人家求子,都要供一尊送子观音,可咱家要画一轴来供养着,不但花费银钱,而且家里已经供了财神爷了,每天都得上香,再供一尊菩萨,岂不是又要费一份香钱?
唐富贵说道:“观音是佛,财神是神,莫非菩萨能送子,神就送不得嘛?我干脆自己画个娃娃贴在财神爷怀中就是了。”一抬头见房门上贴着一张娃娃画,喜道:“正好,正好!”
用刀子把娃娃抠了下来,舍不得买面打糨糊,两口子竟然刮下牙齿上的黄垢,黏了上去。如此夫妻二人每天上一柱香,虔诚祷告一番,叩十多个响头呢。”
徐淞问道:“为何叩十多个响头?礼多人不怪的意思?”
朱高炽笑着解释道:“此乃读书人的讲究,每年秀才不得送教官节礼么?洪武年间有一个家贫的,帖子上写了节仪五十文,门生拜师父五十拜,,所以五十个头算是五十文了。这唐家夫妇大抵因省了一炷香的钱,故此多磕头以补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