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棉花地一侧,徐灏站着观望,有些花田已经采摘完毕。摘花人净是妇女,男人干这个不利索。数十位女人把自带的包袱皮系在腰间,在花地里一字排开,男人们准备秤砣,徐文成等后生拿着纸笔准备记数。
忽然上官秀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徐兄徐兄,小弟也想为村里人尽一份力。”
徐灏看了他一眼,昨天路过家门时彼此打过招呼,也算是认识了,笑道:“既然上官兄如此好心,那就等着一会儿帮着抬棉花包吧。”
“行!”上官秀才笑道。心说那么轻飘飘的棉花能有多沉?我一个人大概就能举起两大包来。
女人们开始干活了,好似采茶女一样,动作轻柔迅捷,一气呵成的整个过程令人目不暇接,一位好的摘花女,没有十年八年的经验想都别想。
所以摘花女不是谁都能当上的,很多妇女即使干农活是把顶呱呱的好手,却不一定适合摘花。
按照一个来回过次秤,以重量付给人家工钱。萧家村是大村子。全村不到四十个摘花女,一般的小村子顶多十几个,有的村子还得到处聘请外村人来帮忙。
头一家公推是徐家的棉花地,此乃村里人人愿意遵守的规矩。今日轮到萧族,徐家的人都来帮忙。
四喜的男人徐富是这边的外管家,所有外事皆是他管着。徐富的大哥就是徐府大管家徐贵,哥俩年纪相差十几岁。故世的父亲是老太君的心腹。
当年徐富娶大喜是朱巧巧撮合的,徐灏不清楚幕后是怎么个利益交换,反正徐富娶了有名‘如花似玉’的大喜姐姐后。徐贵和妻子舒二娘立即脱颖而出,母亲萧氏也点了头。
所以徐富是有名的口花花,就爱跟妇女开些没深没浅的玩笑,当女人们抱着一口袋的棉花等着过秤时,他拎着根花柴棍,指着小媳妇肚子前头的棉花包,“哎,几个月了?”
有人愿意闹,有人不愿意,不乐意的拿眼白了一下,骂道:“狗嘴没个好话。”
徐富身为大管家也不恼,笑嘻嘻的寻找下个目标,芝嫂子故意用眼神瞟着他,问道:“徐管家,怎么就不问问我这肚子?”
徐富笑道:“你这肚子里的事就咱俩知道,那天舒坦你的直蹬腿。”
“那我就带着大肚子回家吧。”芝嫂子半真半假的转身就走。
徐富忙冲着她喊道:“哎哎,你回来,这可不行。”
芝嫂子转过身来,说道:“你也就活一张嘴上了,有种真来我家,老娘就留你睡觉。”
众人全都哄笑,徐富尴尬的瞅了眼徐灏,不敢再调戏妇人了。没过多久,徐富拽住一个女人的衣服角,小声道:“你摘的仔细些,三少爷在场呢。”
稍后等女人解包过秤,他故意说道:“你是谁家的呀?这次我不和你计较,摘花用点心。”
女人外号叫做小花瓣,二十几岁长得很水灵精神,村里有名的,摘花不到三年,花摘的不干净不说,摘下的花上也沾着烂花叶。撒娇似的说道:“适才有些头晕。徐管家你干嘛假装不认识我?那天你趴在咱家墙上看我奶孩子忘了?叫狗撵的乱跑。”
徐富讪笑道:“别跟我磨牙,赶紧摘你的花吧。”
小花瓣系上包袱,临走时对着他耳朵说道:“拾花的时候可别忘了我。”
“咳咳!”徐富更尴尬了。
徐灏笑看着也不以为意,成年人免不了彼此开开玩笑,就算真的勾搭上了也和他无关,自有大喜去收拾她的男人,而徐富一向有贼心没贼胆,专好口头上占些便宜。
上官秀才不愿和泥腿子们站在一起,独自站在远处观望风景,一个时辰后两腿酸了,又不好失了体面学徐灏蹲在地上,强忍着坚持。
一包包的棉花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上官秀才赶紧过来帮忙,谁知用力过猛不但没把包袱抬起来,反而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人们笑着拉他起来,上官秀才一脑袋的飞絮,脸都红了,不知所措。
徐文成等开了花坊的人围着徐贵商谈价格,不时喊道这棉花没弹性,絮被窝里扎肉,像样的人家都不愿买,管家你再便宜些吧。
另有人说那要饭的穿紫花布还差不多,往墙根一蹲不挨狗咬,为什么?黄土色,狗看不见。
徐灏忍不住再次思索起来,貌似洋棉花是清朝时期从美国传入的,那美国的棉花是原产自北美还是从欧洲引进的呢?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出答案了。
南方霜降期间摘花很合适,因为天气还暖和,而北方则要抢在霜降之前,不然干瘪瘦弱的花,白里透着红,卖不上价格,前后总共五轮摘花的讲究,头一轮摘不了多少,二轮三轮是最应时的时候,花朵纯净饱满。
对徐家来说,捡拾干净杂质后直接卖出去就算完了,而对千千万万的农民来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为了卖出个好价格,家家户户开始斗智斗勇,很多人家整天喊着拾花,却拖一天是一天,多一夜是一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