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苦着脸说道:“这一次恐怕是真的,他说的有鼻子有眼。”
西门谨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那匹夫之勇的男人哪次不是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一次不一样,怕不是李芳也要帮他。”牛氏说道。
西门谨心里不由得一怔,如果李芳帮着胡老二。那事情恐怕就严重了,皱眉问道:“你敢肯定,李芳和你男人要背后里阴我?”
牛氏红着脸说道:“要不是有李芳,我干嘛要来告诉表舅你呢?”
西门谨沉吟着点点头。仍然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男人真要想杀我,难道你不愿意?”
牛氏的脸色更红了,急得张嘴结舌不知怎么解释才好,西门谨忽然明白了,笑嘻嘻的伸出手,在牛氏的胸部捏了一把,“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一来舍不得我,二来他们要杀人放火,一旦官府追究。连累你和孩子也得倒霉。”
说完脸色一沉,冷笑道:“亏了我最是奉承李芳,竟然想杀我?你狼心狗肺,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庄子里,徐灏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百多个白人和十来个汉人百姓。往改建成的教堂里做礼拜,顿时升起引狼入室的荒唐感。
他忘了现在的欧洲人几乎全民信教,不信教的都被烧死了,这令他有些警惕,看样子得和那些绿教学者一样,安置在海岛上才比较安生。
沐云说道:“夷人传教在附近引起了些非议,有人说他们是来自海外的魔鬼。假称是传教,实则只是为了拐骗男女幼童,吸食精髓,对妇女则不管妻妾老少,一概奸-淫。”
徐灏惊讶了,这不就是清末时期百姓对待洋人的反应么?果然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其实他远远低估了谣言的传播速度。突然出现了一群比色目人还要吓人的洋鬼子,整个金陵附近全都轰动了,各种吓人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蒋涛带着几个兄弟把守在教堂门口,自从他爹蒋老师死后,他安分守己了一段日子。后来老太君可怜他,让徐灏给安排做了士兵,现在已经是个小头目了。
一个弟兄说道:“日他奶奶的,咱们凭什么给夷人看门?”
另一个兄弟笑道:“看门也就算了,回家还要遭他娘的骂,说什么助纣为虐。”
蒋涛打了个哈欠,昨晚他在冯寡妇家里快活了一晚上,赌钱手气也特别好,赢了钱让冯寡妇的女儿陪着睡觉,母女俩的滋味不同一般。可惜公务在身,大清早就得来站岗放哨,也是一肚子的不痛快。
“夷人算个屁,他们有火枪么?”蒋涛拍了拍自己的枪,“有法术算啥,我一枪就能打死俩。”
六里庄,薛贵蹲在墙根下,听大家伙讲诉夷人的恐怖,据说从福建泉州登陆已经吃了不少孩子,侮辱了无数妇女,当地官府敢怒不敢言。他跟着瞪大了眼睛跟着吃惊,跟着感叹,跟着激动和愤怒,但他有口吃,从来听人说话的时候多,插嘴的时候少。
听完回家想讨好讲给媳妇听,磕磕巴巴又说不清楚,薛氏精明能干家里全仗着她一个人里里外外,丈夫身材矮小没什么力气,又是结巴,全是薛氏和外人打交道。
薛氏听得心烦,说道:“夷人是魔鬼和你有什么干系?就你那胆量,遇到事自己先尿了裤子。”
“我什么时候,时候,尿、尿裤子了?”薛贵不服气了。
“你有胆子的话,张家兄弟说初十庙会去杀魔鬼,烧教堂,你也去啊!”薛氏不屑一顾的冷眼看他,“别把头缩在乌龟壳里,你要能抢到一根银针回来,我就服你。”
原来这一次李芳是用了心筹划,散布谣言说夷人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用汉人的血和石头搅在一起,经过上帝魔鬼的法术,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出来。
薛贵不知媳妇是在挖苦自己,问道:“抢,抢银针做什么?”
薛氏冷笑道:“谢天谢地,有一根针,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自从嫁给你,不指望你能发财,只盼着拿出点男人的样子,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块石头抱着走,可男人总归要像个男人,别以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就是大男人了。”
薛贵对妻子有内疚,眼看村里人人都在舞枪弄棍,蠢蠢欲动,就准备去那城堡里大闹一场,他知道这还了得?就算是夷人,也分明是要明火执仗的抢劫,此种事弄不好就要砍头,怎么大家都疯了一样?
当下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媳妇听,薛氏好一顿冷嘲热讽,薛贵不服气的道:“青天白日,当官府和兵士是,是摆设嘛?”
薛氏讥笑道:“你不就是怕死吗?怕死那就不要去啊,免得树上掉下片叶子,打烂了你的狗头。”
薛贵被噎的无话可说,晚上睡觉时薛氏恨铁不成钢,又是好一顿的数落,薛贵在家窝囊惯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啃声,越如此薛氏越是火冒三丈,话也越说越多,越说越不堪。
最后薛贵忍无可忍,怒道:“家有贤妻,可以免灾,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逼着自己的男人曲杀人放火。”
情急之下一口气说完,没有一处结巴。一看丈夫罕见动了怒,薛氏竟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