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睡在厢房里,面对着一盏银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要说近两年他也算是发达了,在六部混得bucuo,可因到处收受好处被侍郎评了个‘钱吏’二字,又和徐家借了那么多钱,如果不想办法的话,大抵升官是没有指望了。
其实就算升官又能怎么样呢?无非从不入流到从九品的末流而已,比国公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论长相风姿,看看朱勇的少年英俊,身边一群下人个个满身绸缎,气昂昂的旁若无人。
低头瞅了眼睡在脚下的小厮,土里土气蔫头耷脑,刘智叹了口气。或许这两样都不要紧,青楼说到底还是得看谁有钱,奈何自己又拿不出几千两银子,怎么和朱勇比拼财力?
最可气的是苗秃子和李麻子,言语间都向着朱勇,竟然把昔日的友情付之流水。至此他深深后悔了,就不该时时资助他们银两,好心不得好报,被他们合起伙来作弄。
只是这炎凉二字,怎么想也咽不下去,躺在炕上的刘智双眼望天,一筹莫展,恨恨的期盼朱勇最好今晚得了急病,暴毙在金三家里,看他们到时怎么收场。
又想起金钟儿的冷淡,刘智心里堵得慌,白白在这淫妇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人家怎么就能遇到有情有义的姐儿,我怎么一连遇到两个狼心狗肺的?落得个这般下场?
刘智越想越郁闷,也越想越生气,干脆披了衣服出来散步,下意识的走到庭屋东窗外侧耳qie听,只听得他二人在里面架颠凤倒,艳语淫声的好不快活,声声扎在他已经流血的心脏上。
身为文人不敢进去大闹一场,心如刀割的刘智自己用拳头在胸口上狠狠打了几下,垂头丧气的回来,把被子蒙在头上,“罢了罢了,明日赶紧回家吧,眼里看不见,倒还清静些。”
闷闷的过了一会儿,刘智自己开解自己,喃喃道:“我和她又不是夫妻,逢场作戏的婊子而已,我何况自寻烦恼?翠云才是我的心爱妻子,睡觉养神吧。”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怎么也丢不开,满脑子都是金钟儿的倩影,睁着两只遍布血丝的眼睛,一直瞪着到了鸡鸣的时候,等天都亮了,他反而睡着了。
睡到了次日辰牌时候,忽然觉得有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了被子里,急忙睁开眼看过去,原来是朝思暮想的金钟儿。
今日她打扮的仍然和鲜花一样,笑嘻嘻的坐在炕沿,刘智看了一眼没言语,依旧闭上眼要继续睡觉。
金钟儿用左手在他胸膛上摸索着,用右手攀着男人的脖子,柔声道:“你别要心上胡思乱想的,我爹妈开个这个门儿,指着我们挣钱吃饭穿衣,我也是没有法子。像那等憨手儿,不弄他的几个钱,又弄谁的?多哄了他几两银子,不就省下你的么。想你在风月场上厮混了也不止一年半载,什么骨窍儿难道你不知道?”
说着说着将自己的小舌头塞进了男人还未刷牙的臭嘴里,来回勾舔,刘智哪里还能忍耐的住?不由得笑了,嘴上却说:“你休要糊弄我,我本来一早有正经事,不料睡到了这时候。”
金钟儿撇嘴道:“你的正经事,不过是绝情断义,要回家一世不与我见面。哼!你那颗心就和我看见的一样,是黑的,亏你也忍心说得出口。”
就这么脸对脸口对口说着肉麻的情话,猛听到外面大喝一声,二人都吃了一惊,转头一看是苗秃子。
苗秃子笑道:“你夫妻两个,在说什么体己话儿?也告诉我一半句。”
金钟儿板起了脸,说道:“他今日要回家,想必再也不登门了。”
苗秃子叫道:“你送礼来,金姐和她爹娘心中感激不尽,从五更天就开始整治席面,要好生酬谢于你,怎么说起要走的话来?”
心里还有怨气和醋意兼且已经下不来台的刘智,木着表情说道:“我家里youshi。”
苗秃子上前低声道:“你不过为了朱家那孩子在这里,他是一等一的肥羊,你正该帮衬金姐才是。”
刘智说道:“她赚钱不赚钱,我不管她,我只求速走为上,何苦在这里为你们厌恶?”
“呦!不好。”苗秃子对着金钟儿苦笑,“这话连我也包含在内了。”
“要走赶紧走,永远别再来,就此撩开手罢了。”金钟儿气的冷笑一声,站起来径自扬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