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笑道:“做过都御使,做过两次会试房考,今虽亡过,而门生故吏多了,家里极其大富。”
徐灏恍然,敢情考试只是个障眼法,实则是调查来人的家世门第,谁说古代不拼爹呢?
一边等着的张衮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比得上我在世的爹嘛?”
燕秋不屑的道:“那又如何,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你爹是尚书也不会被美人垂青。”
“长相怎么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张衮面带讥讽,“再说你懂什么,我是金玉其内,而你大概还未经人事吧?一会儿看你怎么丢盔卸甲。”
燕秋迷惘的道:“何解?”
“何解?”张衮仰头打了一个哈哈,“真是个二愣子,连考试细则都没看就敢跑来,马上你就会知道利害了。”
此刻有旁人笑着对着燕秋嘀咕了几句。燕秋脸色一红,神色扭捏了起来。张衮乐得哈哈大笑。
美妇也笑道:“如果不出意外,两位公子会是今日的第一第二,有资格角逐三甲之争。还请耐心等待,一会儿奴家会亲自敬酒三杯,簪花一朵,迎二位进去。”
张衮认为燕秋已经不足虑了,内试一准会被淘汰,而他则是有备而来。其余几个人皆是国子监的贡生。各方面都不如自己,故此心中得意,倒是突然发觉徐灏很碍眼,气质风度仪表全是上上之选,而且年纪不小了,就凭这份长相也会有的是粉姐主动投怀送抱,肯定在欢场上经验丰富。堪称自己的劲敌。
因此张衮抬手指着徐灏,问道:“徐三你爹是谁?大概是乡下的教书先生吧”
敢和老子拼爹?徐灏装模作样的扬了扬头发,牛叉哄哄的说道:“我爹是英国公。”
“呦!”美妇顿时一脸惊喜,露出了更加灿烂的媚笑,把手一伸,“您请。”
有爹不用过期作废。当纨绔谁不会?徐灏堂而皇之的要走过去,不想美妇忽然说道:“慢着,英国公据说只有一位公子,就是秦淮明月的徐三爷,莫非您?”
打算纨绔到底的徐灏怒道:“没错。我是成亲多年了,但我想纳个小妾难道不行嘛?凭我的身份不能进?”
“能进能进。”美妇赶紧起身走过来。满脸堆笑的道:“奴家是想说,接下来也不用考了,您就是今次的状元郎。”
张衮和四周的书生都看傻了,江湖有传言,生平不识秦淮明月,纵使阅尽天下名妓也惘然。这位徐三爷绝对是秦淮河上公认的大嫖-客,嗯只花钱不买笑的那种天字第一号大凯子。
徐灏也傻了,忙放低了语气,“别别,这个风头我担不起,探花我也不当,你要敢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美妇笑得花枝乱颤,好似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狐狸精,笑盈盈的道:“三爷您自己进去吧,除了张兰姑娘外,花园里任一位名花皆可以随意摘取。”
书生们大哗,羡慕嫉妒恨的盯着徐灏,张衮仰头长叹道:“貌不如人,财不如人,爹不如人,名不如人,只剩下了才了!”
燕秋见状闲闲的道:“才比我如何?”
张衮大骂道:“才才才,我才干你娘。”
徐灏没滋没味的走了进去,心说怎么没有一点成就感呢?明明扮猪吃虎的踩了人。
一直走到了那水榭下面,才发现倚着窗户的美人只算是艳丽而已,达不到把大雁看晕过去的程度,年纪也不小了,大约二十岁上下。
徐灏抬头看着对方,对方也斜着俏眼看他,很快徐灏目光移到别处,见周围还有些别的建筑,尽头处有围墙,隐隐约约到处都藏着女人,大概清一色的秦淮姐儿。
原来这院子就是租给个体户的名妓,白天或晚上休息时都住在这里,与同一座青楼里的粉姐彼此暗暗争斗不同,这些女人互相之间没什么利害冲突,"ji nv"再多也没有嫖-客多,是以有些文化的女性往往惺惺相惜,又同为天涯沦落人,住在一起不但能说话解闷,就和豪门之家的小姐姑娘一样过过雅致而清静的日子,也有个彼此照应的意思。
一般来说,真正当红的名妓不缺钱,也不会接三个以上的客人,更不会没日没夜的在秦淮河上飘荡,空闲的时间一大把,尤其是被包养的,即有个多金的相好。
每月掏出十两八两银子,住在这国子监脚下,风雅又安全,院子里还会雇一群看家护院的保镖,从外表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深宅大院,姐姐妹妹人多也热闹,当然交际圈子会成倍数的扩大,更容易结识真正的王孙公子,名士文人。
正当徐灏慢慢观察的时候,张衮和燕秋等五个人迫不及待的跑了进来,看见楼上的美人骨头都酥了,在下面转个不停。
忽然从上面抛下来一条大红绸纱的汗巾,五个人飞也似的你争我抢,徐灏心说至于么?好歹是些官宦子弟。
美人大笑道:“不用争。”又扔下来五条,除了徐灏外大家一人抢了一条,张衮一手一个。
楼下走出来一个丫环,说道:“请诸位相公进去说话。”
张衮抢先往里面走去,其他人紧紧跟着,徐灏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从水榭中穿堂而过,迎面是一堵粉墙,这才是真正的内宅花园。进了门是个高山流水的竹屏,走过竹屏,就是三间八角亭子。
亭子里面鲜花古玩摆设的很有意境,四周种植着无数名种菊花,花前竖着小牙牌,写着花名,亭子前有苍松翠竹,木樨棚葡萄架等精巧摆设,一看就是出自女儿家的巧手。
亭子边上接了一座飞檐斗角的朱楼,四面珠帘绣幔,用珊瑚钩子钩了。
六个人被请进楼里坐下,两个身穿青衫的小丫头捧着六钟茶献上,就见刚才的艳丽女子笑吟吟的进来相见,先道了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