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返回衙门,各路人马纷纷回来,总共拿到了十一人,逃走了三人。
<p/>
幸得首犯未曾漏网,又拿到了同党道士三人,庙祝一人,一共拿到了一十五个。
十五人无疑是个大团伙,陈胜吴广也不过十来个带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李知府不胜之喜,这下子破获了惊天大案。
本来想立时审问,不料从省城派来了一位官员,前来拜会,说奉了公事须得当面一谈。
李登一看名帖,写着“愚弟卫高顿首拜”几个字,晓得他是都转运盐使司的从四品同知,也是两位布政使大人面前的红人,与盐运司的都转运使沾点亲戚,是以不敢怠慢,立刻叫门子请。
二人寒暄过后,卫高说道:“此番前来,系奉了诸位大人的公事。因现在税赋短缺,不但本省有些大事,如开学堂,兴修水利等等急缺银两,还有明年送往京师的税银粮食总不能少于往年。想湖南本是最苦的省份,所以上头的意思,一定要办一个城门捐,一个桥梁捐,这个原是兄弟上的条陈,无论府城县城,有一个城门便设立一个捐局,凡进进出出,在这城门走过的人,只要他所带之货价值一百文钱,就抽他十文。”
李登倒吸一口凉气,此等随意设置苛捐杂税要是搁在洪武年,那可是全省官员要被剥皮的大罪,就是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事,上头难道疯了不成?这要是传扬出去?
卫高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事出紧急,到年底也就完事了。想想湖南也有好几十座城池,城门是最热闹的地方,进进出出,一天怕不有上万之人。这个捐款也就大有可观了。至于桥梁捐,是一道桥设一个捐局,捐款照着城门捐一样。
不知贵府以及城乡远近。共有多少座桥梁,须得责成里长详细查考。不得被他们隐匿,而城门是用不着查考的。”
既然是上头的指示,李登自是认为责无旁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忙问道:“捐局?哦,那几时开办?”
卫高说道:“兄弟此来,不能太过耽搁。多则两天少则一天,把事情弄停当就要动身回去。此番出来巡查各府,已有十几天了,衙门里事情很多,偶然偷空出来,实属不容易。”
“那又何必劳动大驾?”李登笑道:“随便派个人来,照着老哥定下的章程,定期开办,岂不省事?”
卫高说道:“这事既然是兄弟上的条陈,我是首创之人。将来还想上头保举,是以岂能不自己亲自走一圈?”
“也是。”李登点点头,“那照此看来。马上就要开办的了。”
“早则十月初一,晚则十一月初一,时间只有两三个月。”卫高解释道。
李登问道:“要用多少人?”
卫高说道:“条陈上说的明白,每府每县,上头各派一人为总办,府城加府尊为会办,县城加县令为会办,总办、会办不支薪水,收下来的捐钱。准其二八扣用。比如贵府三个月若能捐十万两,可以扣下二万。作为地方上的额外开支。呵呵!李大人,本官上了这个条陈后。那些候补官员们,个个称颂兄弟,一府一个,一县一个,马上就添出了几十个名额,所以这些候补官比兄弟还急切十倍,巴望着此事成功。”
李登明白过来,怪不得布政使司会同意这个馊主意呢,敢情是一帮人在大力推动,眼看就要过年了,人人都想趁机大捞一笔。
他也不禁说道:“不要说候补诸君感颂大人,就是下官等,谁不想多兼一个好差事?饮水思源,都乃大人所赐。”
卫高笑呵呵的道:“不但此也!条陈上还说明了,无论何处捐到三万,总办、会办俱得一个功劳,有六万便是一个大功。如果大人能捐二十万,不妨先报十八万,那么就是三个大功,那两万不妨留到下一年,若来年能坚持下去,妥妥又是一个大功。条陈上写得清清楚楚,不到三万不算,譬如做买卖抹掉零头一样,即使来年不办了,也犯不着送上去不是?大人与我乃是知己,所以知无不言,若是别人,这里头的窍妙,就算拜在我门下,我也决不肯讲出来的。”
李登怦然心动的问道:“倘有三个大功,这个怎么保法?”
“哈哈!”卫高笑道:“第一,保过三年任期;第二,再保一个送部引荐,够了吧?”
“够了!够了!”李登心中大为惊喜,此事又有财发,又有官升,正是天下第一得意之事。想起刚才拿到的一干叛逆,即使罪名坐实了,顶多有个保举,然而也未必有如此之优,而且没有财发,哪里比得上此等名利兼收,一举两得的美事?
当下李登郑重其事的道:“大人此来,只有一两天的耽搁,下官须陪着大人,把此事商议妥当,并亲自去各城门查看一遍,把设局的地方也看明白,将来大人回去也有个交代。一等下来总办,便可马上开始,大人尽管放心,下官没有不尽心的,况且这也是自己的前程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