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随即叫人请来魏渊的朋友马老爷,先寒暄了几句,说道:“马大伯,我嫂子对我说过,家里少了个得力丫头,很羡慕我两个丫头。我回来对丈夫说了,他埋怨我说你们是好朋友,既然内房缺少人手,横竖两个丫头白白闲着,何不分送一个过去呢?奴家一想不错,所以请大伯过来,情愿把小云送你家,这孩子干活一向还算勤快。”
姓马的不明就里,真以为魏渊讲究人呢,忙道了谢问道:“老魏怎么不见?”
老婆说道:“他正在里头赶撰本期报纸的社说,因为发刊日子急了,所以不见客。大伯如有什么话,对我说好了,我替你们传话。”
姓马的说道:“我也没什么话,就是要谢谢他。既然魏兄在赶着做文章,我也不进去见他了,免得扰乱他的文思。”
当下他领着小云走了,临走时,小云想叩别魏渊,老婆拦着不许,没奈何,只得给妇人磕了个头,硬着头皮去了。
等到魏渊知道了,此事已然无法挽回。当然免不了藕断丝连,心里始终不舍得,老婆又禁止他去马家,就算有非去不可的事,也得找人代为前往。
谁料强中更有强中手,魏渊心眼灵活,竟然别出心裁的与小云搭上了话,在马家后面租了个小院子,二人不时偷欢,后来姓马的嫌小云鬼鬼祟祟,时常偷偷摸摸的出门,也不要她了。
梅新泉说道:“小云飘零无主,干脆去了勾栏院,干起了皮肉生意,也是松江府娼业大盛,她本来就是贪图鱼水之欢的女人,赚钱又快。自从她当了妓女,魏渊只好与小丽纠缠了,这小丽同他闺女最是要好,出出进进成天在一快儿。魏渊的老婆异常宠她,家政一小半由她做主,如今听说小丽在魏家,威权远在魏渊之上。”
徐灏笑了笑,李冬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勾搭上了没有?”
梅新泉说道:“有个不缠上的?哪知又被他老婆知道了,头一回是创,这第二回就是例了,照例公事公办,要把小丽逐出家门。而魏渊最喜欢小丽,与对待小云不可同日而语,岂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逐?到了这时候,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冬兴致勃勃的问道:“难道他竟敢和夫人撕破脸么?”
“那是万万不敢的。”梅新泉笑道:“魏渊胆敢不避斧钺之诛?是以涕泗交流的跪在他老婆面前,把头磕得同擂鼓一般,求请太座收回成命。起初他老婆不理睬,无奈他跪在地上不起来了,反复说如果奶奶不肯答应,我魏渊甘愿跪死在地下。”
足足跪了一日一夜,叫他吃饭也不吃,叫他睡也不肯睡,到底他老婆心软了下来,应许了收回成命。当时据说魏渊好一番的叩头谢恩,爬起来时,眼中都留下了泪来。”
李冬奇道:“答应了他,为什么还哭?”
“蠢材!”徐灏有些无语,“那叫做感激涕零。”
梅新泉笑道:“对魏渊来说,这样的重恩还是破题第一遭呢。不过虽然答应了,可也定下了几条章程:第一每个月只许四天和小丽同房;第二一切家务事都要小丽操心,她自己行使监督之职;第三说了话,小丽和魏渊都得立即遵从,不许有一点违拗。可叹没过几个月,小丽竟然怀孕了,魏渊为了声名起见,硬着头皮把小丽嫁了他人,为此哭了好几天,光是送行诗做了三十首。”
李冬越发惊奇,说道:“何不抬举做姨娘呢?”
梅新泉解释道:“魏渊乃是革新党的首领,他口口声声说要尊重公权,制衡皇权,革除多妻陋俗,实行一夫一妻的创举,自然不能不以身作则。”
徐灏心说有意思,竟然连革新党都出来了,可见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会引起连锁般的反应。这世上永远不缺少头脑灵活之人,而类似纳妾缠足,也不仅仅只有自己这后世人非常反感。
反感归反感,作为回到古代的既得利益者,徐灏没有那么伟大,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能不好色能不喜欢左拥右抱?尤其是世俗礼法赋予了权利。
当然不能说没有这样的好男人,可徐灏显然不是。
至于公权一说,很自然是那些出海贸易的商人说出来的,都担心有朝一日朝廷态度转变,又恢复了全面海禁,出于自身利益的顾虑。
徐灏不禁有了一丝隐忧,类似东亚三国这样的封建王朝,即使没有外力压迫,为了便于统治,很容易全面封锁海岸线。
随即也释然了,社会矛盾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积累么,等到了一个临界点,突然就会自然而然的全面爆发。反正时代已经变了,热武器时代,少数民族再也无法主宰中国,不管未来是落后挨打还是君临天下,自己已然问心无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