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几次去杭州都是乘坐的官船,此次心血来潮搭乘民船,似乎整个旅途都变得不一样了。。;.
走逆水的时候,水手们要上岸拉纤,呼喝着口号,木船缓慢前行,非常的辛苦。
徐灏嘱咐二女无事不要到处乱走,保镖们围着他们三人而住,半里地外有一艘负责接应的快船。
后半夜,走过了逆流,累得半死的水手七横八竖的睡在蓬席上,鼾声如雷。没有睡意的徐灏发觉船停泊下来不走了,出来见两岸芦苇丛生,满天的星空映在水中,船儿随波荡漾。
连管舵的都在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
徐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停船?”
管舵的说道:“此地名为鬼门荡,前面河面狭窄,水流湍急,暗礁很多。从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动辄强人出没,死人无数,所以咱们夜间一般都不敢走,再来兄弟们也累了,干脆睡到白天再走也不迟。”
徐灏看着前方,即使是江南腹地,百里之内也没什么人烟,黑漆漆的夜晚,树木怪石就像一只只妖精,自然让船家和旅客心生恐惧,真要突然冒出来几个强盗,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聊着天,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落水的动静。
徐灏和管舵的都吃了一惊,从船舱里也冲出来几名护卫,徐灏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优先保护二女,他和管舵的走到前舱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动静,到处传来人们的呼噜声。
管舵的说道:“这地方水鬼太多了,客官,你回去睡一觉吧。”
“不对。”徐灏不信鬼神。说道:“把人都叫起来,差点下人数。”
“这不好吧,大家伙都累得要死,明天再说吧。”管舵的不乐意了。
“混账。”徐灏飞起一脚,把一个铜盆踢开,发出刺耳的咣当声,立时惊醒了很多人。
“都起来看看,身边的人少没少,财物丢没丢。”徐灏喝道。
众人睡眼惺忪的茫然四顾,被惊动的船家骂道:“大晚上的吵什么?”
徐灏沉声道:“刚才听到了落水声。我怀疑有人偷了东西跳水跑了。”
“真的?”客人们忙开始检查自己的东西,船家气冲冲的出来,大声说道:“我的人绝对不会偷窃,纵使有,也是外来的人。”
徐灏没理会他,突然,中舱一个客人连衣服都没穿,连爬带跑的冲出来,喊道:“了不得了。你们快进去看看吧。”
徐灏依然没有动作,他绝对不会鲁莽行事,倒是有几个人凑了过去。那客人脸色惨白,指着船舱叫道:“老天爷。你们进去看看,这位怎么脑袋瓜子没了?”
众人一听,个个惊得面如土色,有几个胆小之人牙齿打颤。手脚瘫软的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有胆大的过去探头一看,大叫道:“死人啦,死人啦。”
一名侍卫走了进去。见一个客人弯着身子躺着,脑袋不知哪里去了,枕边褥子上都是鲜血。
船家随着进去,出来后趴在了船板上,瞪着两只眼睛呆看,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侍卫走到徐灏身边,说道:“是那位衣衫体面的公子,脑袋没了,衣服还在。”
惊魂未定的客人们大怒,对着船家喝道:“竟然出了人命,你这管船的脱不了干系。你别发傻啊,还不想个主意。”
船家哭道:“求求大家救命啊!这种天大的祸事,叫我怎么好呢?哎呦,天大的祸事,这下子完了。”
徐灏见他哭声真切,不像是假装的,说道:“你别光顾着哭,哭死也于事无补。我问你,那年轻客人姓什么,叫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是金陵人还是外地人?”
“搭船的人你来我往,我哪知道他的姓名籍贯?”船家哭丧着脸。
徐灏说道:“距离最近的县城还有多远?”
“二十多里地。”船家顺嘴回道,随即反应过来,叫道:“我的爷爷,千万不要见官,我可吃不了。”
徐灏怒道:“不见官,人死了就这么算了?”
船家急得说不出话来,有个年纪大的客人说道:“先别说这个了,赶紧把船弄上岸,让我们都上去,谁乐意在船上陪死人。”
徐灏冷冷的道:“船上出了人命,谁都脱不了嫌疑,谁也不许走。古人说同船共命,所以咱们应该同进同退,报官后都免不了做见证,不做亏心事怕什么?谁若想走,就有杀人的嫌疑。即使没杀人你跑了,官府能不追拿到案?到时有口难辩,万一遇到了糊涂官,动了大刑,就等着屈打成招秋后问斩吧。”
众人不由得纷纷点头,认为很有道理。老客人经验丰富,马上说道:“这位公子是个明白人,但是我们不过是个旁证,也得知道起因经过,可不能官府一问三不知。到底您听到了什么动静,急得过来吵醒咱们?还有,那第一个喊死了人的,你紧挨着死者睡觉,难道一点影儿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