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徐煜说道:“你继续说。”
素兰继续说道:“当时是带到了巡夜的落脚地,直接审讯。夏师爷的一个下人机灵,从被窝里拽来一个书办,当场讲明一百六十两银子,写了字据找了保人,给开了锁。两边作了一套假供,上写小厮留夏师爷吃饭,适逢小厮出嫁的姐姐回家探望弟弟,没有同桌吃酒,只是男女混杂,现已讯明是实,相应开释云云。”
徐润纳闷的道:“这也算对付过去了,怎么又惊动了刑部?”
素兰说道:“听闻是上面的巡城都指挥得知下面人诈脏,私作伪供放人,把这案子报了上去,送了刑部。”
“这么说夏师爷人在刑部监里了?”徐煜微微摇头,“那他一定会求三弟出面,想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罚俸一年背个处分,也就出来了。”
素兰说道:“据张仲雨讲,大抵太丢人了,又不是什么大罪,所以夏师爷想瞒着府里。还听人说夏师爷打点了个从九品,若是刑部定了案,那功名只怕没了。”
徐煜没当回事,倒是徐润念起夏师爷接琴言出府看望他的善举,急道:“这怎么好?我有一个舅舅也在外边胡闹,夏天去嫖,连衣服都被巡检司给剥了,贬官处分闹得很不好看。亲友们都知道了,至今依然抬不起头来。”
“谁让他顶风作案?”素兰却没什么同情心,“好好的师爷不做,官迷心窍,这样的人做官也是百姓遭殃。”
徐煜点头道:“素兰说得对,夏师爷竟敢拿我爹来说事,我得马上去警告三弟,若敢出面,看我不把此事告知父亲大人。”
说完他站起来就走,徐润顿时愣住了。埋怨道:“你说这事做什么?这下好了,又见不到琴言了。”
素兰呵呵一笑:“我正是为了琴言呀!二少爷见我消息灵通,今后自然念着我,我也能时常过来,如此在一粟园寻到琴言还不是轻而易举?”
徐润顿时恍然,又惊又喜的举起大拇指,赞道:“还是你明白,佩服。”
他送素兰返回秋水堂,见到几个朋友。很晚了才回到家。到上房给母亲请安,徐夫人的脸色有些不悦,徐润也不敢说什么,呆呆的站在一边。
徐夫人缓缓开口道:“你父亲有家书回来了。你做的事他都知道,责备我不能教训你。算了,自己看吧。”
“是。”徐润老老实实的双手接过家信,恭恭敬敬的捧着看了一遍。顿时满脸通红。
徐夫人宠溺儿子,心里也替他可怜,但面上却冷笑道:“知道害怕了?以后学好也由着你。不学好呢也由你,横竖我不能看着你一辈子。只是你再不学好,你老子回来未必肯依。”
“孩儿知错了。”徐润神色羞愧,坐也不敢坐,走也不敢走。
徐夫人也不好安慰,随口问道:“你今日在外头做什么了?”
徐润说道:“今日在府里和煜儿侄子品茗谈文了。”
“和徐煜?”徐夫人的脸色好看多了,笑道:“煜哥儿是个好孩子,你别听他们笑话人家没出息,难道在外头花天酒地,赌博嫖宿,结交些狐朋狗友好吗?徐烨像她娘,做人正派文武双全,可也越大越平庸了,反倒是徐煜就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少年时不喜应酬,一味躲在家里和姐妹们厮混,看似满身的脂粉气,可你仔细瞧瞧,他园子里的那些女孩哪个不是才华横溢?哪个不堪为良师益友?这不正和当年的徐灏一模一样嘛?依我说早晚有一天,徐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因为他是徐灏的儿子。”
徐润没想到母亲会对徐煜有这么高的评价,徐家三兄弟中,近几年徐煜的风评是越来越差了,几乎成了无能金粉公子的代名词。现在仔细想想,呆在家里鬼混何尝不是一种节操呢?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大隐隐于市了。
“娘,那您觉得徐煁怎么样?”徐润十分好奇,这一年来徐煁突然开始热衷于结交朋友,一改小时候的孤僻性格,最近谁不知道徐三公子的大名?
不想徐夫人说道:“俗人罢了,最多无非徐汶徐淞一流,中规中矩而已。徐家几代人之中,也只有太老爷和徐灏堪称人中之杰,只希望我儿能考中状元,也让咱这一支显贵。”
“是。”徐润见母亲高兴,便说道:“夏师爷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告了,如今收在刑部监牢。”
徐夫人大吃一惊,问道:“这话是谁说的?为了什么事?”
徐润随口说道:“是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夏师爷的好友张仲雨说的,他也讲得不大明白,好像是押妓饮酒被官员拿去的。”
徐夫人气得骂道:“下作东西!竟做些不爱脸的事儿。无论怎么说,他也认了我做婶婶,我问你,难道府里就不管他吗?”
“听说他瞒着府里谋了个从九品,这几个月住在城外,还改姓了李,自称李才,可是人人都知道他是夏珪。”徐润有些想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徐夫人的脸都气红了,敢情联想到了那不成材的娘家弟弟,怒道:“好吗,都是些不争气的混账。你小舅舅也是天天不在家,不知在外头作什么事,想来也未必正经,我又不好说他。夏珪的事,大概他知道底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