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十一拿出了翡翠镯子,不消说夏珪和唐和尚瞪大了眼睛,就连潘老三也吃惊的伸了伸舌头,说道:“老奚你出手太大方了,这对镯子,跑遍了半个金陵也未必有,最少价值一千两真金白银。”
“老奚真是好出手。”夏珪为之艳羡不已,暗道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赏她,倒要看看琴言这妮子要不要?
谁知低着头的琴言看都不看,冷着脸不发一言。
奚十一得意招手:“来,这件宝贝只配你有,快来戴上试一试,大小包管合适,我专为你买的。”
“老奚要得。”竖起了大拇指的潘老三也不得不服,拿一千多两的翡翠镯子送人,可见老奚势在必得,自己就没这么大方。
大家的目光都盯在琴言身上,观察她的反应,大抵都会认为琴言会心动,在徐府做丫头是写意,总归也比不上做个体面的姨太太,就算她如愿跟了徐润,徐润怕也没有奚十一的大方。
再说又不是非要跟了奚十一,无非求一段露水姻缘而已,得到稀罕的翡翠镯子和其它贵重礼物,银子傍身将来也有底气不是?
不料琴言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奚爷赏赐奴家断不敢受,况且我素来不带镯子。”
说着把双手伸了出来,意/思是证明自己确实不带镯子。问题是在场之人谁会信?奚十一当成女人欲拒还迎的那套把戏,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人给拽了过来,然后要给她带上镯子。
“啊!”没有防备的琴言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了奚十一怀里。
天降艳福,奚十一索性抱住了她,美人在怀忍不住了,在俏脸上先闻了闻香气。然后陶醉不已的给带上了一个镯子。
当奚十一取出第二只镯子时,回过神来的琴言已是泪流满面,死命挣扎,哭着喊道:“我不认识你,如今改了行,你还当是戏子看待,一味糟蹋我,等我回去告诉小姐,再来和你说话。”
眼见她疯了一样的激动,连奚十一都愣住了。不敢再得寸进尺。
琴言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猛地停住了脚,恨恨的除下了镯子,用力一砸。
一声脆响,镯子在地毯上断成了三段。此举立时激怒了奚十一,破口大骂道:“不识抬举的小贱人!老子打死你,你可知道这镯子值多少银子吗?”
潘老三和唐和尚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就见不识抬举的琴言一声冷哼。反手从腰上拽下来一块不起眼的玉佩,举着说道:“这佩儿是小姐给我带着压惊的,乃是我家老爷养了二十年的心爱之物,我先把它放在这儿。回头再来找你们算账。”
“你他妈的当老子是三岁孩子吗?”暴跳如雷的奚十一就要过来打他。
夏珪急忙劝架,却根本拉不住他,干脆用头死死顶住,叫道:“都是我不好。奚老弟,奚爷爷,你要打就打我。打我好了。”
趁着这工夫,琴言一口气跑出寺庙,坐上车,命伙计赶紧回去。
书房里,潘老三的书童是卖屁股的相公出身,这些天与奚十一夏珪老和尚都有一腿,笑嘻嘻的走过来,捡起了碎成三段的镯子,放在掌心上拼好,笑道:“等我花三钱银子镶它三截,带着三镶翡翠镯子也风光风光,不知道奚老爷肯不肯赏赐?”
又拿起了那块玉佩,一并放在气呼呼的奚十一面前,书童嬉笑道:“一千两银子,如今倒值三千两了。”
心痛不已的奚十一又破口大骂,潘老三和唐和尚连说可惜可惜,夏珪却一脸凝重的将玉佩放在手里,仔细看了下,说道:“不管琴言说的是真是假,这东西都得赶紧送回去。”
奚十一骂道:“狗养娘的贱人,她以为一块玉佩就能镇得住我?就算是三爷的又如何?我是做得过分些,可也没有太过分,一介丫鬟而已。你们都是证人,那贱人自己跑来这里陪酒,生性放荡怨的谁来?”
“你就别计较了。”潘老三觉得不是个事,打狗还要看主人,徐府丫鬟岂是任凭他们能欺负的?再说万一徐家真的计较起来,这里面自己也有份。
“算了算了,赶紧把玉佩还回去,当面解释清楚,咱们酒后失德,平白损失这么多钱,徐家应该不会过于计较。”
“没事没事。”夏珪解释道:“这件事琴言决不会说的,说了无异于自取其辱,况且她一个外来丫头,徐府岂能为了她计较?又没有失身,无非受了顿气,把玉佩还给她就行了。”
事实确实如此,琴言一路哭着回到秋水堂,匆匆走到卧室脱了外衣,趴在床上哭了半天,越想越很,只怪自己一时发昏,去找夏珪,结果受了辱也只能自认倒霉。
打死她也不会对人乱说,夏珪知道是为了找徐润,一旦宣扬的人尽皆知,自己还有脸吗?故此琴言几乎气的想要自尽,蒙着头哭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