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海闻讯赶到书房,陪着说了会儿话。燕公子起身告辞,朱魁非要留下他吃饭。
“兄长不必拘于客套,咱们来日方长么。”燕公子笑道,“小弟还有两处亲戚家要走,不得不去。不瞒兄长,今日我已搬到了附近一处宅院,距离徐府不远,不如午后请兄长移尊,咱们到时再商量到何处一游,二位以为然否?”
田文海赶紧说道:“既然燕公子要去亲戚家走动,东家不必挽留,遵命就是了。”
被他这么一说,朱魁不便再说下去了,于是送燕公子出来上了轿离去。
田文海笑着说道:“我看这位燕公子是个豪爽之辈,银钱上不讲究的。我知道东家适才留他,不过出于虚面,谁让如今咱们寄人篱下多有不便。想昨日他那样的款待我们,今日东家自然要复东道,必须加倍款待才是,难得他说要去看亲戚,非是咱们不款待他,又约咱们午后去找他。呵呵,正好吃他的,开心他的,不花一文钱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家伙!”朱魁笑着捶了他一下,“难道我没钱吗?你呀凡事都要算计,天生就是个篾片,这一辈子是改不过来了,你当我是你吗?”
田文海咕哝道:“瞧瞧,不说我替你占了便宜,反而取笑我,何等冤枉?”
不知不觉,田文海开始自称起了我,人穷志短的朱魁也是没出息的,毫不在意,也是变得成熟一些的缘故。
二人在书房说说笑笑,这时花农进来说道:“朱少爷。今日李元公子要谢媒拜客,我家二爷问您去不去赴宴?”
“我忙着呢,没时间。”朱魁没好气的道,他和徐煁等人一样,没有不羡慕嫉妒徐煜的。
“那小的回去禀报了?”花农也不拿他当回事。转身要走。
朱魁冷笑道:“你当爷我离了你们没人找我玩了吗?告诉你,我有的是应酬。”
“等等。”田文海叫了声,问道:“那李公子是不是娶了王家的大姑娘?”
“是啊。”花农点头。
“哈哈!”田文海顿时大笑。朱魁奇怪的问道:“你笑什么?”
“东家,呵呵,我笑那李公子呗。”田文海乐呵呵的解释道:“还谢媒拜客呢,难道不知道那王家大姑娘是有名的天老儿?二十多岁嫁不出去。那个李元捡到了个白毛女,傻兮兮的到处炫耀,要是我非得气死了不可。”
“竟有此事?”朱魁很惊讶,转而对同样一脸惊讶的花农说道:“听见了没?赶紧去告诉徐煜吧,没的被人当场取笑。闹得不欢而散。”
花农跑回来告诉了徐煜,徐煜愣了半天,皱眉道:“这该怎么是好?”
“人家的事,少爷你就别管了。”花农说道。
“唉!”徐煜轻轻点头,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给予祝福了。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这时候兰春走了过来,花农叫道:“兰春姐,你要出去?”
“嗯。”兰春今日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徐煜说道:“我陪你去。正好没事。”
“不用了。”兰春摇头道:“带着你不方便。”
“哦。”徐煜和花农就这么看着她渐渐走远,徐煜说道:“最近兰春姐很奇怪,怎么没事就出去?”
“谁知道呢。”
不提主仆二人在家纳闷。兰春是因和杨旦彼此萌生了情愫,她竟然打算亲自去杨府看看,当然是以探望杨家四位小姐的名义。
当马车到了杨府,等候已久的杨旦迎了上来,说道:“兰春姑娘,我妹妹们正等着你。”
“多谢。”兰春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扶着杨旦的手臂下了车。
读书人自古就讲究以礼待人,徐灏又在报纸上鼓吹绅士行为。有别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大防,而是提倡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的交往。男人应该处处礼让女性,待人接物上发生些肢体接触很正常,比如初次见面互相握手,走路上肩碰肩,没必要像见了鬼似的躲藏,或自以为不贞节了,难道泱泱天朝上国这方面还比不上外国开明吗?难道要因礼教而杀人吗?
此举自然遭到了保守读书人的集体抨击,认为荒谬,可也影响到了很多人,比如学校里的男女学生。明朝的风气是保守不假,但是女人出门并不鲜见,即使金陵也如此,男人很容易在外面遇见女人,也没见女人们为之惊慌逃窜,不慎有了接触并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徐灏的观念正好迎合了时下的年轻人,坚决反对保守风气越走越极端的倾向。
越来越多的大家闺秀出门逛街买东西,踏青上香听戏什么的,傻瓜才会甘心禁锢自己,总之社会的风气越来越开放。谁让徐灏是站在庙堂之上呢,朱瞻基也是相当开明的皇帝,因掌握了话语权,使得那些思想极端的儒生们无可奈何。
说实话古代一辈子深藏内宅的女人,实事求是的说真是少数人,非富即贵,女人一生岂能没出过门?出门又岂能没有遇见男人的时候?
即使如此,见佳人伸出手来的杨旦还是有些受辱若惊,忙镇定下心神,客客气气的领着兰春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