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的浅兰色衣角贴着床榻,垂眸看了榻上人许久的目光敛了过来,转向了一旁的青木,“信,给玄钰去了没?”
“昨日夜里就传信了……”
青木的声音一如青璃的温温浅浅,准确点儿说,应该是倦怠哀伤。
知画在暗阁待过一段时间,这姑娘看起来冒冒失失,咋咋呼呼,其实聪明伶俐的紧,好多东西一点就通了,明明看着娇娇弱弱的身子骨,却一点儿也不喊累叫疼,皮实吃苦的厉害。
怪不得王妃那么喜欢她,走哪儿都带着,怪不得主子放心让她跟自己去了暗阁。
不过知画这丫头,是个话多的,在暗阁那么久,只要一有时间,就听她叽叽喳喳个不停。
只不过他听的最多的,还是这丫头碎碎念念念中的王妃。王妃的正义,王妃的偶尔蔫坏,偶尔奸诈……
当然,她说的最多的还是自家小姐的聪明睿智,才华横溢。说起才华横溢这茬,他曾经不置可否,哪曾料想这小妮子却跟他急了眼,死活要跟自己吵了明白,好证明自家小姐真的是才华横溢,而不是世人眼中叫唤的大草包。
知画这小丫头啊,是真的很好,只除了偶尔遇到主子的呆愣傻气,笨的厉害。除此之外,也是和玄钰一样,“见风使舵”极有眼力劲儿的一大活宝。不过他从未听知画叫过王妃,反而一直听她乐此不彼的唤小姐。
出嫁从夫,有些规矩和称呼不能不遵从,他那时候还特别好奇的问过知画,记忆中,这小妮子似乎曾特别自豪的说了句:
“那么多人都叫她王妃,我才不叫嘞,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姐!”
人影渐渐重叠,映在破晓之光下的安详容颜仿佛一瞬间都渐渐灵活生动了起来,青木怔怔看着,恍惚中好像想起了知画这丫头当初说这句话的顾盼生姿,古灵精怪。
笑魇如花的容颜笼在霞光彤红,万丈彩云下,当时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乌溜溜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快溢出眼眶的自豪,骄傲。
奈何生死难料,眨眼就是天人永隔的寂寥凄怆。
“易容术破了没?”青璃冷的掉冰碴的声音传出,收敛了这一屋子详和静然的风气,自青木耳边荡出,打断了他沉浸在暗阁那段记忆中的飘飞思绪。
青木回神,静默了片刻,才答:
“破了,不过没用……”
没用?青璃捎过来无声询问的目光,才听青木眸光微凝,落到知画了无生息面庞上的视线目不斜视道:
“脸部损伤过重,即使破了易容术,也辨不出来真容了。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标识。”
“中了你的毒针还能自毁容貌,你何时这般心慈手软了?”青璃长眉飞扬,目光久久不错一分的盯着青木问道,有些不解。
“我的毒针并未减低分毫毒性,是她自己最后用功,封锁住了全身筋脉,将内力汇聚丹田,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封住了所有筋脉?青璃眼帘微动,长睫略颤,习武之人,若是强行封锁住了全身筋脉,将内力逼至丹田,就如同强弩之末,不消片刻,就会全身筋脉俱断而死,且死相惨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