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凝着一层雾朦若无的浅色霜意,一条暮色长鞭捎掠过枝头几片僵硬的深绿,勾勒出一抹惊鸿一闪的弯弧,而后树冠上快若幻觉般窜过一个黑影。
玄钰活宝四下张望一眼,顶着一张天生没什么威仪可言的娃娃脸,苦哈哈的发了句牢骚,又认命往暗色里妘府别庄的方向奔去。
堂堂八面凌风的宸王贴身近侍,号令十万玄衣骑兵的将领之帅,居然有朝一日沦落到跟着自家主子去大街上打劫的地步?实在是……丢人!
青璃那男人婆居然还说他丢人现眼已经不少了,左右也不差这一次。真是岂有此理!他何时丢过人了?
夜色下甩着暮色鞭一路疾驰的玄钰大人,自以为药鬼谷一行瞒的滴水不漏的那些光辉事迹,早已经成了宸王府内部几位手足口口相传
秘而不宣的共同秘密,只可惜某个憨的自认为玄风木讷嘴严却忘了这位木头和自家主子那份不相上下的闷骚属性。
斜风拂面掀袍搂发,赌客眼中那位金贵斯文的有钱公子,摆了个无比闲适绅士的姿态缕了缕被风气微微吹乱几分的墨发,环胸而抱大摇大摆跃上墙头的动作猛然一顿,脑中第一次有了抗命不遵的忤逆想法。
本来一个亦无忧已经够头疼了,居然又来一个?难怪主子今天这么生气跑大马路上发疯,实在是王妃这招蜂引蝶的能力首屈一指。
妘瑶摸着兜里银票带来的满满安全感,抬腿落座,坐姿照样是一如既往的毫无形象,身后亦无忧摇着手中乌木折扇斜靠着古树躯干随意一站,长眉斜挑,一脸嫌弃的瞟向临树而放的小桌。
准确来说是瞟向桌上那位嘴角微微浅漾的白衣公子。
小院中波光安然,茶香四溢,一时间添了不少优雅清贵,恰似天边皎皎弯月。
斜斜瞪眼月下玉般来人,亦无忧无奈撇嘴“万俟言,你不会又是来借宿吧?”
白衣不染尘,面若冠玉月的万俟言抬眸,眸中平静无波,流光悄然,岁月平稳的气流中他执杯抿茶一口,不急不缓点头,“京都那处宅子近来有些吵。”
这人明明是前来蹭住的主儿,可偏生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半点儿也没拎出来借住者的谦卑姿态。
不过饶是如此,这副放在亦无忧身上十分欠揍的嘴脸,挪到万俟言身上,反而多了几分矜贵无双,让人觉得本该如此才对。
“万俟言!嫌吵了你再换一处不就是了,干嘛非得跑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凑热闹——”
亦无忧激动的直接一步跳到了桌边,那些在抚水京都小院门口蹲点的逍遥门弟子早都已经撤了,哪儿来的吵闹?
长腿一迈搭上了桌边那张空椅,扭头格外不满叫嚣的人磨牙攥拳。越看某个白衣装纯的人越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