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冰眼睑微动,长睫微颤,眸低疾风利刃般的怒意和讥讽也随之一僵,就听那人接着语气换而多了一份呵斥嫌弃的责问他,
“若我方才没有及时阻止,你刚才是打算抱着你这柄破剑去送死么!”
在逍遥门待了有一段时间的莫冰,被二长老楚凡这般类似于疾言厉色的痛斥给喝的微微一愣。
他自然知道以一人之力抗乐航他们,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不过自取而亡罢了,可是他答应过公子,要好好看着逍遥门的。
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乐航三长老他们血色覆权,残害同门,眼睁睁看着虞掌门身陨,看着大小姐被带走……
所以,哪怕明知是死,他也想问心无愧。
但是,楚凡一句,不怕死并不代表可以白白送死叫莫冰抱剑的手僵了僵,眼底暗潮汹涌的疯狂褪去了几分蛮横到底的执拗。
他暗暗想,大小姐还活着,公子还没回来,还有希望的不是么?
对,一定还有希望的!他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不知是为了麻痹自己,还是说服自己,亦或者那是他所有的寄托和骐骥。
“如今逍遥门你是不能再留了,多待一分就多一份危险。”
莫冰条件反射性的转头,就见楚凡锐利精明的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难道你觉得就凭你能救的出她?你知道她关在哪儿吗?”
字字句句露骨直白的话半分不假,锐利的直逼人心,堵的莫冰哑口无言。
懊恼自责中的莫冰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微微移开了几分,抬头,就见楚凡抬眸看向庭院中的两具尸体,长睫微垂,这个角度莫冰看不到这位素来精明理智,圆滑出了名的二长老眸低是何神情,或喜或怒?或悲或冷?
但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竟笃信楚凡是怒的,是悲的。
尽管他冷凝无波的面色依旧深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显露来。
“亦无忧迟迟不归,一定是出事了,想办法联系他,如果还是联系不上……”这一次莫冰听出了他话里四溢而出,不再掩饰的冷意,听到他说,“我们便只能靠自己了。”
方才还说不怕死并不表示愿意白白送死的人此刻这句靠自己听的莫冰露出了几分愕然。
二长老这是要和他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么?
可如二长老如此这般圆滑一人,眼下大势所趋,不应该是和乐航他们同流合污才对么?破天荒没有供出他已经很叫人意外了,怎么还会在这般危险境地舍命帮他?
“我没有在帮你。”似乎看出了莫冰愕然脸上眼底的错愕,楚凡淡淡道,“理应如此而已。”
他轻描淡写的理应如此里藏着几分暗叹,耳侧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很慢很稳的踏在青石地板上,也好像踩上了莫冰提了一整晚的心尖上。
他侧眸,只能看的到楚凡背对他走向虞家祠堂的背影。
风撕扯着他的衣带,散开他凌乱舞着的发丝,青黑与雪白的极致反差下,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莫冰还是眼尖的看到了楚凡头上被冽风扬起的三千青丝上,烦恼白发众多。
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这位精明圆滑的二长老看似健朗的身子骨竟然会有如此单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