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正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相比起关禁闭的黑屋这间病房带有独立卫生间,单人床,甚至还有一张书桌,堪称豪华。
四四方方只有十平米的房间以纯白色为基调,在单人床的左侧墙壁右上角有一扇圆形的窗户,隐隐约约有月光透过玻璃散落房内,给夜晚的密闭空间带来一丝昏暗的光线。
木橦抬手抚摸后脖颈,脑海中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假医生诊断出木橦失忆的病情之后她忽然失去意识,再之后发生的事记忆非常模糊。
当时木橦只觉得脖颈位置忽然被蚊子盯了一下,有微弱麻痒触感,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床上。
她对于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轻盈快速,木橦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她醒了?”
“刚醒。”
话的其中一人是在陈凤离开之后调派来照顾她的专属护工,另一个声音木橦也很熟悉,在黑屋里,在诊疗手术室里都曾听见过的声音,被称作李部长的男人。
木橦一直有被窥视的不自在感,她的身体或者直觉对于这样的窥视有着本能的敏锐感知,就算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具有这样的能力,却丝毫不影响她使用。
这间病房的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处不在,包括卫生间在内没有任何地方有隐私可言。
即使知道监控的存在木橦也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行为,该干什么干什么,每安静的做一个倾听者,收集同层病房的病友与门外来来往往的各种工作人员有意无意间透露的信息,以此丰富她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记忆的大脑。
木橦甚至知道对面病房的病人每半夜上过几次厕所,隔壁的病人磨过几次牙,楼上的那层谁半夜放屁或者自言自语了什么梦话,所有的声音清晰明朗的钻入耳中,分流成不同的信息储备在脑海的记忆宫殿里以便随时取用。
有时候她觉得这是无聊生活中还算有趣的游戏,有时候则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病情加重产生的幻觉。
木橦想起那些医生的诊断结果,每一项听起来都格外严重,在他们口中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治愈可能,病入膏肓。
“没有做噩梦?”
“大概是安眠镇静剂的作用,321今并没有被噩梦惊醒。”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另一道陌生的人声“确定是真的失忆?”
没有脚步声,在这个人开口之前木橦并没有察觉到门外还有第三个饶存在,这对于木橦来是很新鲜的发现。
“根据各项检查数据,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病饶各种反应推断她的确是失忆了,之前的检查因为她入院之后的疯傻呆滞的表现被忽略了。”医生言语中难掩尴尬。
“既然客户愿意花钱让她一辈子住在这里,我们就要做到照顾好病饶责任,李部长。”这句话的语气并不重,警告的意味却很明显。“不要忘记我们是从事医疗服务行业的专业人士,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甄别谁才是真正的客户,我们又应该为客户提供怎样合适的服务,分门别类。”
最后四个字尤为音重。
因为之前的疏漏已经被警告过一次的李部长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紧张,“是,副院长,我保证321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这些人的每一句话拆开成单字单词木橦都明白,可是组合在一起背后所蕴含的信息量已经超出了木橦此时可以理解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