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洋摇头笑道:“平时看不出来,碰上事儿就容易来劲。不过锐哥说他是个顺毛驴,只要不惹他就没事儿,惹着了就是麻烦——您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分行准备为每家支行和营销部安排一个对口审批人,咱们解放路归罗亚安负责,以后我们的业务主要由他审批。”郑玉梅抬起头看着苏洋:“李行长问我同不同意,我寻思他们都安排好了,就算我们不同意又能怎样?再说了,那几个上年纪的审批人架子都不小,还不如换个年轻的,好说话。”
“哦,是这样啊。”苏洋怔了几秒钟,微皱着眉头笑道:“不过罗亚安也未必好说话,他要是上来脾气,那可是够难伺候的。”
“有脾气不要紧,只要讲道理就行。”郑玉梅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继续说道:“过几天我请他到支行来跟咱们大家见面聊聊,你们平时也多注意,跟他把关系搞好,以后有什么事沟通起来也方便。”
春江银行各家分行的授信审批工作早先大都是像总行一样按照行业进行分工的,有人专门审批房地产企业,有人专门审批化工企业,有人专门审批纺织企业,等等等等,虽然划分的并不那么细致严格,但重点行业一般都有专人坐镇,其他业务占比较小的行业门类则由万金油类型的审批人负责。
这样分工的好处显而易见:专才专用,每个审批人在他负责的行业内都算得上是专家。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方式的弊端逐渐显现出来:人员配置过于死板,无法满足“一专多能”的用人要求,一旦总行信贷政策或者地方产业政策发生变化,审批部门的工作无法灵活调整,往往会出现“忙的忙死,闲的闲死”这种不合理状态。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新银行冒出来许多,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行业圈子,银行之间的人员相互流动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跳槽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便饭。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某些重点行业的审批人突然离职,在找到接替者之前,与这个行业有关的项目审批就会陷入停滞。
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这种分工方式不利于一家分行的稳定发展,所以总行在前些年提出了指导性意见,要求各分行摒弃过去的用人思维、改变既有的工作模式,挖掘和培养一批认同总行经营理念、了解总行审批文化、符合总行风险偏好的综合性审批人员。
湖山分行以前在这件事上的动作一直比较迟缓,虽然项目送审的形式变了,但相关人员的能力和观念没变,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审批人,就像一块放在日头底下的冰坨子,表面看上去化的差不多了,其实里面依旧冻得邦邦硬。直到后来部分审批人因受到吉星案牵连被免职,才给授信审批部的人员调整带来了契机,此次内部招聘和按机构划分对口审批人两项工作同步进行,尽管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年,但对于分行自身来说,迈出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不啻于一次大胆的尝试。
郑玉梅是个急性子,没过几天就把罗亚安请到了支行。罗亚安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平常为人还算比较谦和,这次以新晋审批人身份来到解放路,更是不笑不说话,生怕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众人在会议室闲聊了一会儿,待稍稍安静下来,郑玉梅轻咳两声,提高调门说道:“大家都知道了,亚安前几天刚刚升任对公业务专职审批人,分行也调整了授信审批的工作模式,以后咱们支行的业务就全由他来负责审批。所以我就想着先把他请到咱们这里跟大家见面聊一聊,为我们今后的工作提提要求,指导一下思路和方向。”说着笑眯眯的看向罗亚安:“罗总,请开始吧。”
银行的审批人往往年龄大、资历深、级别高,因此即便没有实职,别人称呼起来也常常加个“总”字。虽然现在逐渐有些年轻人加入审批队伍,但岗位相同,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便一律以“总”相称。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噼里啪啦的鼓了鼓掌,罗亚安摆手笑道:“郑行长太抬举我了,我在审批部就是个生瓜蛋子,虽然以前干过几年信贷,但毕竟经验太浅,而且已经久疏战阵了,别说和郑行长、陈行长二位没法比,就算是跟秦锐这样的老客户经理比起来也差着一大截。”
尹文婷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罗亚安道了声谢,继续说道:“分行也考虑到了经验方面的问题,所以给我们三个新来的安排了三个月的跟班见习期,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审项目,但不能独立出具意见,说白了就是能审不能批。而且分行安排我这个没经验的年轻人做解放路的对口审批人,也正是因为领导对咱们支行自身的业务质量和风险把控能力充满信任,所以我这次来呢,主要目的是了解一下咱们支行对授信审批工作的意见和诉求,‘指导’二字是万万说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