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见餐厅酒柜上摆着两瓶没拆封的白酒,忙笑着答道:“哟,袁叔叔,我开车来的,要不…我喝点啤酒吧!”
“还是喝白的吧,少喝啤酒,那玩意儿对身体不好。”袁主任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劝道:“你现在年轻觉不着,等将来年纪大了毛病就来了。我以前最爱喝啤酒吃海鲜,后来得了痛风,只好把啤酒戒了,但吃东西稍有不注意就隔三差五的犯病,去医院看过好几次,大夫也没办法,遭老鼻子罪了。”
“是,是挺遭罪的。”苏洋忙点头应和道:“我们行审批部有个同事,才三十几岁,已经痛风好多年了,据说尿酸七百多,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犯起病来连路都走不了。”
“没错,这病不好治,得上就是麻烦,不过他才三十多岁,尿酸七百也太高了,我才不到五百。”袁主任边说边四下里找寻着,从旁边小桌上拿起一盒药递给苏洋:“前一阵子有人从国外帮我捎来这种新药,我吃了一段时间,效果不错,可以让你同事试试,但是这药不太好买,他未必能弄到。”
苏洋接过药盒,见上面写了些日语和数字,还有“高尿酸血症治疗剂”几个汉字,他对痛风不太了解,正想问这药的名字,就听袁媛的母亲在餐厅喊道:“不就是喝啤酒嘛,咋还扯络这么多呢?你也真是的,年纪越大越絮叨。人家小苏想喝啤酒,让媛媛下去买点就是了。”苏洋忙笑着起身走了过去:“不用了阿姨,我喝什么都行。”
袁主任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拿起一瓶酒溜达到饭桌旁边,笑眯眯的说道:“就是嘛,又不是不能喝,咱家这是好酒,喝了不难受。吃完饭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下午让媛媛开车送你回去。”
午餐十分丰盛,虽然袁媛妈的烹饪手段并不算高明,但原材料样样新鲜,兼有厂区熟食店做的几味酱货,也算的上是好酒好菜。可惜苏洋是生平第一次见女朋友父母,心情过于紧张,竟也没品出什么味道。两位老人似乎对女儿这个男朋友非常满意,一个频频举杯,一个不断布菜,几两酒下肚,苏洋才渐渐放松下来。
袁媛的父亲在饭桌上比较沉默,只是听着老婆和女儿跟苏洋聊天,偶尔搭几句话,直到酒喝得差不多了,这才点上一颗烟,对苏洋和袁媛说:“你们两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洋心中又是一紧,他在湖山孜身一人,租房度日,虽说平日生活不怎么大手大脚,却没存下多少钱,也很少考虑将来的事情。此刻被袁媛爸这么一问,顿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袁媛见他发窘,忙接口道:“爸,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你就甭操心了。”
袁媛爸笑呵呵的弹了一下烟灰,看着苏洋说道:“媛媛这孩子,从小就爱自己拿主意,不喜欢我们瞎操心。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你们俩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年轻人嘛,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小苏啊,你的情况我们也大概了解一些,别担心,真到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做父母的肯定也会帮忙的。”
苏洋只觉脑门冒汗,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袁媛爸举起酒盅和他碰了碰,抿了一小口,又继续说道:“别的不用多想,先把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搞好,其他的都好说。小苏,你俩就好好相处,不要有压力,我可以先给你交个底,前两年我们在市里给媛媛买了套房子,就在她单位附近,估计明年底就能交房。虽然不太大,但也够两个人过日子了,你们要是处得来的话,到时候就先住着,不也省下买房子的钱了吗?”
苏洋晕乎乎的答应一声,抬头看看袁媛父母慈祥而又满怀期待的目光,心里一暖,再扭头看袁媛时,见她也正微笑着看向自己。二人眼神交汇,袁媛双颊微微一红,冲着父亲撒娇道:“爸~!刚说了不让你操心,你怎么又开始了!”
不出苏洋所料,恒远煤业的续授信审批进行的磕磕绊绊,罗亚安对企业本身并没有太多成见,但对于将额度提高至五千万显得疑虑重重,对企业财务报表的真实性也颇有微词,不断提出各种问题,苏洋招架了三五个回合,感觉有些疲于应对,便去向郑玉梅汇报,郑玉梅亲自找罗亚安沟通了几次,这才勉强让他打消疑虑,同意尽快交贷审会审议。虽说如此,但由于今年春节来的比较早,最终上会时已经是转过年来的二月份了。
“他现在还只是跟班见习,能审不能批,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死抠,将来还不得玩儿死咱们啊?”苏洋愤愤的对秦锐抱怨道。
“正因为是跟班见习,所以才得一板一眼啊。”秦锐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洋:“再说了,给恒远这种企业五千万授信,你自己心里不犯嘀咕吗?”
“那倒也是。不过我看这罗亚安可够难缠的,又谨慎又爱较真,以后咱可得小心点。”苏洋悻悻的嘟囔了一句,跟着郑玉梅下楼去了分行。
分行贷审会一般是在每周三下午两点开始,各单位上报的授信项目挨个审议,平均每个项目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今天共有十个项目上会,郑玉梅让贷审会秘书将恒远煤业安排在了第九位,以便让委员们提前消耗一下过剩的精力,免得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