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洋原本只是觉得心里烦躁,也没去琢磨到底为什么,被袁媛这么一问,才想到下午贷审会上发生的事情,于是便把经过简要的对袁媛讲了一下。末了恨恨的说:“这个姓罗的审批人特别膈应,本来都已经沟通好的事儿,到了会上又突然变卦了,估计是看我们郑行长没在,故意使绊子。”
袁媛耐心的听苏洋诉说完,放下筷子安慰道:“大权在人家手里,他不想批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也没必要为这种事儿生气,说不定下次就批了。”
苏洋闷闷的摆了摆手:“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麻烦。姓罗的要求给客户换个担保,这不太好办。我倒是想到了一家有能力的企业,但是心里没底,就怕人家不答应。”
袁媛微笑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呗,又不是你不想贷,是行里不批,你也没办法嘛,跟客户好好解释一下就行了嘛。再说那审批人不是说可以少贷一些吗,何必非要争那高额度呢?”
苏洋向一旁梗了梗脖子,干笑着叹息道:“总得争一下吧,不能任由他摆布。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不停的跟人争,跟同事争客户,跟客户争价格,跟同行争存款,跟审批争额度……要是都像你这么随和,那客户经理就吃不上饭了。”
袁媛没在意苏洋的奚落,脸上依旧挂着耐心的笑容:“你们银行的事我不明白,不过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争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而且我记得你给我讲过,有些企业拿到贷款后不一定干什么用了,到时候收不回来就……”
“你不懂,那是前几年缺钱的时候,贷款很难,一不小心资金链就断了,所以才容易出事儿。”苏洋不耐烦的打断了袁媛:“现在市场上钱多了,各家银行都争着找客户放款,哪家像样的企业没有三五家合作银行?企业手里有钱了,不管他拿去干什么用,只要资金链不断就不会出事儿。眼下正是拓展业务的大好时机,谁不抓紧时间多放点款谁才是傻呢。”
袁媛被数落了这么几句,扁着嘴叹口气,不吱声了。待二人闷头吃了几口菜,聊了会儿闲天,这才又说道:“对了,我接下来两个周末都要出差,不能去你家里了,你自己在家没问题吧?”
“我又不是你班里的小学生,能有什么问题?”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有些差,苏洋的表情和语调都变得温柔了一些:“你们做老师的也要出差吗?去哪儿啊?”
袁媛脸上又有了些笑模样,喜滋滋的答道:“学校组织老师分批去厦门旅游,我是这周末去,下周三回来;然后紧接着教育局组织我们这次获奖的青年教师去外地短期培训,顺便还要参加一个经验交流研讨会,大下周结束,前前后后加起来正好两个星期。”
“好啊,去吧,不用担心我,饿不死的。”苏洋笑吟吟的看着袁媛,心中竟感到了一丝轻松。两人饭后在旁边的夜市逛了一会儿,苏洋像往常一样把袁媛送回宿舍,回家在网上互道晚安,这才点了一颗烟,盘腿坐在沙发上琢磨起明天的事情。
湖山玉湖斋食品有限公司位于湖山市旧城区中心附近,离上次苏洋和秦锐去吃羊油饼的地方不远。所谓旧城区并不是指护城河一带的老城区,而是清末开埠之后逐渐兴起的商业区,街上有不少西式建筑,大都是原先的教堂和洋行,后来建成的居民楼则多为苏式火柴盒建筑。由于区内现代化设施在当时较为先进、完备,因此自民国年间起,各类行政机构和公司、商店便都在附近聚集,逐渐承载了城市中心功能。
直到近些年,随着城市的不断翻新和扩建,市政中心和商业中心开始向外围转移,旧城区才慢慢冷清下来,像是城市中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十横十纵的井字道路不再拓宽,路边多年的成荫树木不再砍伐,各种中外建筑即便成了危房也不再拆迁,只剩下老胡同和火柴盒楼房里的老住户,守着那些已经成为或即将成为文物的老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