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洋看着廖磊开门离去,自己在会议室里呆坐了半天,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我问心无愧,问心无愧就好了。”
处理决定很快下达了,分行认定苏洋身为银行员工参与民间借贷,存在充当资金中介行为,虽然未从中谋取私利,但间接给企业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给春江银行带来了不良社会影响。经分行研究决定,对苏洋予以警告处分,同时取消他的公司信贷业务办理资格,两年之内不得重新报考,名下现有信贷业务全部移交支行。
苏洋很平静的接受了处理决定,平静的有些疲倦,也或许是过度的疲倦使他无法不平静。他一连两天没去上班,直到丁素琴打来电话:“小苏,我知道你心里有情绪,分行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的确有失公允,伤了你的心,但你也不能不来上班吧,至少考勤是不能耽误的。”
苏洋回答的心灰意懒:“丁行长,我不是闹情绪,也没什么可伤心的。但我是个客户经理,现在分行取消我的业务办理资格,我不就成废人了吗?业绩也没了,光靠那点无贷户存款都未必能达到上岗标准,去单位做什么呢?干坐着吗?”
“你不要这么消极,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跟行里沟通,尽量帮你保留业务办理资格,至少也要先把协办资格恢复。如果实在不行,就把你调到管理岗位。”丁素琴耐心劝道:“现在支行人少活多,老孔忙不过来,小姚又太嫩,你可不能把业务交出来就撒手不管啊。这样,你还是继续负责以前的那些客户,产生的绩效收入我会想办法调整给你。”
苏洋答应了,但只去单位呆了两天就感到无比别扭:失去业务办理资格意味着他只能默默干活,不能作为主协办客户经理去参加贷审会、无法通过自己的授信系统进行任何操作,甚至没资格在各种授信业务资料上签字。
这是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五年前他刚调到营销岗位时起码还是一名协办客户经理,费劲巴拉折腾了一大圈,本指望有机会在部门当个小头头,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跑腿打杂的,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苏洋消沉了,在单位面对同事时感觉无比别扭,总觉得他们友善和同情的目光背后充满了嘲笑和怜悯,让自己羞的抬不起头来。他把工作需要的资料都抱回家,又仿照当初秦锐那样做了一个指纹膜让姚璐帮他考勤,从此便尽量窝在家里工作,只在有需要时才去支行露面。
两个星期后,台城商业银行给玉湖斋放款了。老高打来电话,要请苏洋和陈亮、小付一起吃饭表示感谢。
“放完款我也就安心了。”苏洋淡淡婉拒道:“最近事儿特别多,恐怕没时间吃饭,您替我向他们问好吧。”
“老弟,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老高重重叹了口气:“你这都是为了帮玉湖斋才遭殃啊!也不知道我们公司里哪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儿,不搞清楚情况就上网胡说八道!”
苏洋豁然一笑:“没什么,其实那人说的也没啥大问题,这一系列事情的确都是由我而起。至于说我牟利什么的,那估计是他在瞎猜,行里也没采信。”
“这事儿闹的,你帮我们解决了困难,我们反倒害你挨了处分,这不是恩将仇报嘛!”老高笨嘴拙舌的安慰着苏洋。苏洋正听得百感交集,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低头看看,对老高说道:“都过去了,您别太在意,我这儿又有人打电话,改天见面再跟您聊。”
打电话的是孔建波,声音显得很焦急:“苏洋,湖工集团在其他银行贷款逾期了!”
“啊?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清楚,据小道消息说他们有大量资金在股市上被套了。”
“啥?!他们把钱投到股市?还被套了?!”苏洋气的差点乐了出来:“现在什么行情啊?闭着眼买股票都能挣钱,他们居然被套了?”
“是啊,我听着都稀罕。”孔建波无奈道:“湖工对外的说法是资金周转出了点小问题,让各家银行放心,不过他们在咱行的一亿敞口承兑马上到期了,希望别出事儿才好。”
“希望吧。”苏洋机械的回答一句,默默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