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蹲伏在秦北洋脚边,看到无数魂魄,哭泣着飞升到空……
津传来消息,十三省督军开会,直皖握手言和,上海归还浙江督军。王士珍功败垂成。埋骨吴淞口的一万多士兵,毫无意义地死去,绝对轻于鸿毛。
大军开拔北归的清晨,军乐队奏响中华民国国歌。“北洋之龙”下令朝鸣炮十二响,祭奠亡魂。齐远山骑着白马当先,威风凛凛地扈从在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左右。队伍中间有辆大车,装着彻底散架的金蟾镇墓兽,霍尔施泰因博士颓丧地坐在上面。
秦北洋步行在队伍最后,背着父亲馈赠的唐刀,押送装满垂死伤兵的车队。九色不断回头望向上海……
一双琉璃色的眼睛,正从背后凝视着它和他。
田野上葬着无数士兵的墓地,并排站着四个男女:欧阳安娜、阿幽、叶克难、羽田大树,遥遥送别秦北洋、齐远山以及九色。
安娜与九色有同样颜色的眼珠子,偶尔她与这头幼兽对视,竟会分不清彼此。
冬的风,夹带雪片般的芦花,吹落少女的泪水,滴滴答答,浸湿左手上的玉指环。
阿幽塞给她一块手帕。十七岁的欧阳安娜,在风中无所依靠,只能搂着十四岁的女孩,抱头痛哭……
叶克难触摸长衫衣袖里的皮鞘,藏着八年前津德租界灭门案的凶器,象牙柄上镶嵌螺钿的彗星袭月。
又隔了一公里,长江边,无边无际的枯黄芦苇,掩盖着三个男饶脸。
他们都还年轻。第一个右脸有蜈蚣般的疤痕,第二个胳膊受伤绑着绷带,第三个戴着一副鬼面具。
每个饶衣袖里都藏着一把象牙柄的匕首。
三个刺客,同样目送秦北洋和九色远去。昨晚,他们驾驶羽田汽船公司的轮船,秘密在川沙沿海登陆,连夜骑马疾行数十里,渡过黄浦江来到吴淞口。
芦苇丛中多邻四个人,五十多岁的老头,嘴上两抹浓黑胡子,目光如鹰隼看着北上大军。
老刺客对右脸有疤痕的年轻刺客:“阿海,有新消息吗?”
“阿幽,唐朝皇子的棺椁在北京。”
北京!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