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兽监狱,面对墨子的木鸢镜像镇墓兽,地宫墙上孔成像的“动画”,秦北洋差点以为自己被乱箭穿心而亡。
墙上光影迅速变化,仿佛抽去幻灯片,不再是射箭的弩车,变为坚固的城门堡垒。紧接着变成农村汲水的桔槔吊杆,再到老木匠们画方形的矩,画圆形的规,画直线的墨斗,量偏正的悬锤……竟然都是墨子的发明,至今仍在中国各地使用。
秦北洋扭着脑袋,看孔成像倒影,几乎要把脖子看断。九岁时,他禁闭在光绪皇帝的地宫,就跟着父亲学会了这些工匠行最基础的工具。
“墨子将自己发明之物,鼓风箱、攻城弩车、各种机械,画成类似走马灯的动画图,储存于木鸢镜像镇墓兽的镜子之中,只要有光,就能用孔成像投影……我们的祖先太伟大了!”
秦北洋啧啧赞叹,鬼面具淡然回答:“也显得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太无能了。”
“那么好的东西,为何后世没有流传下来?
“木鸢之技艺,仅仅在少数人手中,比如墨子的门徒。他们虽无政治野心,却掌握大量战争与格斗的技艺。在战国君主与秦始皇看来都是大威胁,务必将其剿灭。以至于老百姓只知有鲁班,却不知有墨子。”
鬼面具一声叹息,便将空中旋转的木鸢镜像镇墓兽收了下来。十余面古老铜镜回到木鸢腹中,展翅飞回地宫尽头的洞窟,重新关上坚固的铁门,沉睡于历史的尘埃。
“诸子百家,孔孟之儒,老庄之道,韩非之法,而墨子之术,可远不止于工匠之术!”
“北洋洗耳恭听。”
“这已超出‘地宫道’的学习范围,用现代大学堂的法就是‘超纲’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再跟你详!”
秦北洋对鬼面具的看法已彻底改观:“老师,与我而言,这是脱胎换骨的一夜。”
“你有此心,我很满意。但这一夜,远未过去呢!北洋,再跟我来!”
鬼面具带他穿过地宫尽头的一扇石门,竟然还有第二道地宫,再度亮起无数支火把。
这是一个硕大的圆形空间,相比刚才正方形的地宫,让人想起“圆地方”。秦北洋站在地宫边缘居高临下,呈现同心圆不断下落,底部是一片圆形的黄土场地。他从王家维教授的藏书之中,看到过古罗马大斗兽场的铜版画,正好酷似眼前这个地宫的形制。
地宫中的大斗兽场,鬼面具教授侃侃而谈:“夏商周三代,均有奴隶角斗士。他们与野兽搏击,彼此角斗,胜者继续杀戮,败者命丧当场。”
“这很残酷!”
“古时候,镇墓兽的验收,便采用活人角斗士。如果角斗士被镇墓兽杀死,明墓匠的手艺合格,如果角斗士还活着,甚至打败了镇墓兽,那么角斗士将恢复自由,而墓匠因为手艺不过关,则会沦为奴隶,甚至成为角斗士而去送死。”
面对鬼面具的侃侃而谈,秦北洋倍感疑惑:“你怎么知道墓匠族和镇墓兽的过去?”
“现在,我是你的师傅,你只管听就是了。”鬼面具拉着他的手,走到镇墓兽大斗兽场的边缘,高台下就是碧血黄沙的厮杀地,“地宫道的残忍,远远超出刺客道。而最残忍的,就是最后毕业前的一关——学会与镇墓兽的搏击!”
“难以置信,你们将学童们训练成镇墓兽角斗士?孩子们都会被镇墓兽吃掉的!”
“任何学校都会有淘汰率,总有人不能毕业。二十年前,中国还有科举考试,能被选入殿试面见皇帝的,不过区区数人。许多人夜夜苦读到头发白了还在考秀才呢!国学堂,必须选出最优秀者,剩余只能自生自灭。”
“或死于镇墓兽之口?”
秦北洋道出了最大的可能性,鬼面具淡然一笑:“很遗憾,这是我等之命。”
“老师,当初你也是个学童,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以优等生而毕业?”
“是。”
面具背后的双眼闪烁,发出一声猿猴般的尖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