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拉丁区,卢森堡公园绿草如茵,孩子们在草坪上嬉戏,碧蓝的空上飞着风筝。这是残酷的世界大战后的长久和平?还是下一场大战来临前的短暂安宁?
Cest la vie。
秦北洋站在窗口,他刚睡了一整,吃了三种不同的药片,年纪竟成了药罐头。郡王和他的护士女朋友在照顾他,给他做病号餐,各种营养丰富的食补。他的精气神竟有了起色,不再是前几奄奄一息的样子。郡王严格遵守安娜的指令,禁止秦北洋出门,生怕他出去伤风感冒甚至自寻短见。中午,帖木儿和法国女友去丽兹饭店喝鸡尾酒去了,秦北洋独自在房间里无聊得发闷,只想着自己还能活几的问题……
有人敲门。
秦北洋开门,没看清来人长相,就被紧紧抱住。不是安娜,对方是个男的,有着坚硬的胸膛,宽阔的肩膀,还有沉重的呼吸声。秦北洋想要拼死反抗,可是体力不济,这些体重轻了十几斤,只能被乖乖地抱起,甚至脸贴脸般的亲昵。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瞬间闪过无数面孔,最后定格在一个名字上:“齐远山?”
“嘿嘿!是我啊。”
果然是齐远山,他穿着白衬衫,背带裤,头戴鸭舌帽,在巴黎也是鹤立鸡群的少年。
再次相拥,虚弱的秦北洋重心不稳,两人一齐摔倒,面对花板喘息着大笑。
数月前,齐远山在神户码头送别秦北洋。他回到东京振武学校,再次考取第一名,刷新了蔡锷、蒋百里以来最好成绩,收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这已是破格,只等新学期报到。齐远山在暑假乘船回国,到了北京的陆军部,先被升为中尉军衔,再措手不及地接到去巴黎的命令——协同北京警察厅的叶克难,追捕来自中国的刺客。
临行前,他拜访了下野的“北洋之龙”王士珍,前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老谋深算:“北洋政府派遣一名在日留学的高材生,这是向日本军部示好。侄儿,你要把握前程良机!”
齐远山意气风发地登上轮船。第三批代表团取道印度洋与苏伊士运河,以最快速度抵达马赛港,再乘火车到巴黎。
六月的拉丁区高级公寓,齐远山搂着秦北洋:“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
“我也这么想过。”秦北洋爬起来,咳嗽一声,幽怨地,“可我快要死了。”
“安娜告诉我了,我俩在太行山上发过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北洋,你若死,我也死。”
两人坐在窗口,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看郡王迟迟未归,齐远山要陪他出去走走。闷了两,秦北洋也是心痒,出门到街上,跟兄弟勾肩搭背。
巴黎艳阳下,一路心情大好,逛到塞纳河左岸,巴黎圣母院的对面,看到新开张的莎士比亚书店,主要卖英文书。书店对面有家旅馆,竟然飘扬德国国旗,原来是德国代表团驻地。各国代表团多驻在凡尔赛,唯独德国是战败国,因此被赶到拉丁区,也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