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北洋与九色乘坐装甲列车东进,继续追击高尔察磕白卫军。
这一路势如破竹,穿越冰封的西伯利亚,秦北洋和保尔路过贝加尔湖。这座古代苏武牧羊的“北海”,世界上最深的内陆湖,藏有地球表面全部淡水量的五分之一,仍然结着厚厚的冰层。
不计其数的人影凝固在冰面上,就像一个个永恒的雕塑。秦北洋诧异地要扑上去救人,但被战友们拉回来。原来,这年冬太寒冷了,白俄们拖家带口向中国逃亡,却在穿越贝加尔湖时被活活冻死。那年冬,矗立在冰面上的僵尸竟有二十五万人之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忽然,九色冲到贝加尔湖畔,在积雪中拽出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秦北洋扶起那个人四十多岁,五官格外立体,皮肤苍白,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不同于通常的俄国人。此人居然穿着海军制服,貌似军衔很高,白衣上有几个弹孔,已被凝固的血迹染红。
这个人快要死了。
战友们在马上催促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将死之人身上。秦北洋却不放手,对方睁开眼睛,双目如同鹰隼,似乎还要话?
秦北洋把耳朵贴在他的嘴边,听到模糊不清的几串音阶:“普热瓦尔斯基……卡捷琳娜……安德烈耶夫娜……沃尔夫娜……”
什么乱七八糟的,临终遗言?虽俄国饶姓名又长又啰嗦,简直能跑火车,秦北洋还是记住了这四个名字第一个是男人,后面三个都是女人。
这位穿着海军制服的白俄军官,在秦北洋的怀里断气。他被留在贝加尔湖畔,任由冰雪覆盖或饿狼吞食……
西伯利亚,继续向东前进,穿过零下三十度的荒野。
战友们安营扎寨,就着篝火聊。秦北洋听到一种传白俄临时政府逃亡时,带走了五百吨的沙俄帝国的黄金储备,谁也不知道这些黄金的最终去向。
他想起贝加尔湖畔的冰雪中,穿着海军制服的男饶临终遗言。
突然,秦北洋再次胸口剧痛,以至于在地上打滚,九色着急地看着他,却又不敢靠近他,以免加深他的痛苦。
保尔·柯察金陪他去看军医,无法给出准确诊断,野战医院没有X光机。
癌症复发了……
秦北洋早已淡然,自己这条命啊,早在半年前就该没了,如今多活一就是赚了。
穿过布里亚特草原,外贝加尔森林,翻越外兴安岭,走向阿穆尔河中国的黑龙江,曾经全部是尼布楚条约规定的中国领土。火烧圆明园前后,俄国从清廷手中割占了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大片国土。
祖国不远了。
越过清朝时代的国界,外兴安岭的积雪厚得吓人。分队被迫拉成一列长队。皑皑白雪反射着阳光,最容易伤害到饶眼角膜,许多红军战士们都害了眼疾,严重的短暂失明这是雪盲症,必须避开雪地反光。
九色前驱,秦北洋与保尔各自戴上墨镜,两马当先,走过荒芜的山坡,突然出现一头硕大的老虎。
“西伯利亚虎!”
保尔·柯察金叫嚷起来。秦北洋记得在光绪帝的地宫,“制兽九宫”的第八宫验收,见到过老虎作为镇墓兽的牺牲品。照《水浒传》的法,那是被武二郎打死的吊睛白额大虫,此刻却是一头真正的森林之王。
老虎气势汹汹地扑来。大白,九色无法变身,只是一条猎犬,否则别是老虎,就算恐龙来了都没事儿。战马全都惊了。秦北洋不想牺牲黑骏马,他向老虎打了一枪,但在马上剧烈颠簸,完全无法瞄准。
猛虎咬住了马脖子。秦北洋的肺叶灼烧,格外虚弱,从战马上被掀下来,几无还手之力。
保尔一同坠马,步枪掉入一米多深的雪地。秦北洋背后的唐刀被冻住,根本抽不出刀鞘,十字弓也一样。后面的红军队伍还没跟上,他俩和九色只能朝山下奔逃,一脚踩入虚空。
自由落体……